2010年“年度十大好书”去年11月28日在深圳揭开榜单,依次是《沉浮与枯荣:八十自述》《巨流河》《重新发现社会》《国家记忆:美国国家档案馆收藏中缅印战场影像》《少年张冲六章》《1Q84》《苏联的心灵》《朝闻道集》《观念史研究:中国现代重要政治术语的形成》和《红轮》。在书籍出版既泥沙俱下又瓦釜雷鸣的今天,识别好书的历程,差不多也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次评选是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公众海选、“100进50”及“50进30”的复选环节后,最终由全国32位专家学者组成的评委团表决而成的。想见既没有书商的策划与鼓噪,也没有盲从和瞎起哄,白纸黑字,该是明摆着的众望所归。看入选书目,觉得政治思想和历史反思类书籍在当下已颇受关注,这是浮躁之后的凝神结思,大可欣慰。而笔者在此更想试着说一下的,是如何成就一本好书或曰好书该有的方向。 好书总是因人而异的,喜爱文学的,他们眼中的好书就可能是《诗经》《红楼梦》《复活》《巴黎圣母院》等等,热衷科学的,则或许就是《物种起源》《相对论》《基因革命》等等。凡属好书,启迪心智、拓展知识和陶冶性情这三要素缺一不可,这既是读者的阅读期待,更是对作者的必然要求。作者若没有全身心的投入,没有自出机杼,就难以吸引,更难见感染。福楼拜一写完《包法利夫人》,顿觉满嘴砒霜味;而在杨绛看来,钱锺书在写《围城》时是“痴气”旺盛,作《槐聚诗存》时是“忧世伤生”,当其著《管锥篇》和《谈艺录》时则是好学深思。无论是催人泪下的充沛情感,还是启人慧根的吉光片羽,显然都来自作者出众的才情和为苍生立言的那一份热忱。当然,是否好书,时间总是绝对的权威。《傅雷家书》自1981年问世以来,以其独具的思想内涵、哲理意蕴和纯真之情打动了千千万万读者的心。《傅雷家书》之所以有如此大的魅力,是因为它超越了一般亲情之间传递消息和问候的局限,它所给予全社会的是“一部充满父爱的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的教子篇”。同理,1935年元旦下午,鲁迅“译《金表》开手”。那是苏联作家班台莱耶夫的一个中篇童话,鲁迅在给萧军、萧红的信中写道:“新年三天,译了六千字童话,想不用难字,话也比较的容易懂,不料竟比做古文还难,每天弄到半夜,睡了还做乱梦……”鲁迅如此煞费苦心,用意很明显,他就是要给他儿子海婴这一代的孩子们,提供一些健康的儿童文学读物,诚所谓“亦尚存希望于将来耳”。这一切都说明着好书的成因与难得,绝非如今那些作坊里的一蹴而就。 自由度极高的当今读者已完全不能容忍枯燥的说教式的文字,他们愿意倾听专家学者们发自内心的真实声音,如果作品缺乏思想和哲学的深度,被弃之不顾就是很自然的事。《沉浮与枯荣:八十自述》作为“十大好书”之首,就颇值得惊喜。该书记录了中国知识分子如何参与中国立法的过程,文中的讲述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独立性、批判性和有原则的合作等特点。中国的知识分子帮助政府走先进和法制的道路,但同时又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意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是知识分子高贵品格的体现。作者江平是著名的法学家,终其一生,为法律呐喊,而且直面历史进程中的伤痛与是非。有参与评选的教授不无赞叹地指出:该书实际上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沉浮与枯荣,展现了中国知识分子高尚的心灵。入选的《重新发现社会》一书,其立足点虽是观察社会,批判社会,但作者更强调和注重的是“立”的功力,认为对社会建设的点滴之功应先从对这个社会的认识开始,态度是和风细雨、不急不躁。“每个社会都有它不同的发展阶段,不同的发展阶段衍生不同的痛苦。有些阶段,需要火的炽热和烧痛,才能觉醒;有些阶段,需要的却是水的清澈和温柔,才能疗愈一个隐忍不言的伤口。”这是龙应台之所言,显然,“社会永远需要清醒的人”及其所提供的真知灼见。据悉,韩寒《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在这次评选中虽入围前30,但在最后的评选中,却以0票落选。有评委给出的理由是:“批评往往很容易,也能引起大众的思考。但如何提出解决的路径却是作品还未能达到的高度。”可谓一语中的,颇值得包括韩寒在内的很多人在著书立说时多加思量的。 原载:《文艺报》2011年02月21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02月21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