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批语）第2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第12页（甲戌眉批）：余批重出。余阅此书，偶有所得，即笔录之，非从首至尾阅过，复从首加批者，故偶有复处。且诸公之批，自是诸公眼界，脂斋之批，亦有脂斋取乐处。后每一阅，亦必有一语半言，重加批评于侧，故又有“于前后照应”之说等批。
    （分析评价）既然脂砚斋批语是指《脂砚斋评石头记》里的批语，那么凡是在书里有批语的人就应该都是脂砚斋（里的人）。“且诸公之批，自是诸公眼界，脂斋之批，亦有脂斋取乐处”，证明脂砚斋是一个批评《红楼梦》的“学术”群体，即西方所称文艺沙龙。
    二、脂砚斋里的批评者。
    （一）曹雪芹是脂砚斋的核心批评者。
    

（原文批语）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6页（甲戌眉批）：（A）八个字屈死多少英雄，屈死多少忠臣孝子，屈死多少仁人志士，屈死多少词客骚人，今又被作者将此一把眼泪，洒与闺阁之中，见得裙钗尚遭逢此数，况天下之男子乎。（B）看他所写开卷之第一个女子，便用此二语以订终身，则知托言寓意之旨。谁谓独寄兴于一“情”字耶？（C）武侯之三分，武穆之二帝，二贤之恨，及今不尽，况今之草芥乎？（D）家国君父，事有大小之殊，其理、其运、其数，则略无差异。知运知数者，则必谅而后叹也。
    

（分析评价）这四段甲戌批语论意深刻、气势宏大、情感真挚，不是曹雪芹先生，谁能想得到、批得出？脂砚斋批语中诸如此类着不少，应该都是曹雪芹先生的笔墨。
    

（原文批语）第75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第582页（庚辰回前评）：乾隆二十一（1756丙子）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缺中秋诗，俟雪芹。
    （分析评价）“对清”，指抄写校对完毕。从曹雪芹晚年家庭境况分析，这个抄写校对的人物只能是朝夕相处、耳濡目染、深通《红楼梦》的妻子。从“缺中秋诗，俟雪芹”，得出结论：一是曹雪芹不但创作了《红楼梦》，还亲自组织、亲自参与了批评的《红楼梦》。二是批评《红楼梦》的工作，在开始阶段还包括补充修改这项工作。
    （二）曹雪芹妻子是脂砚斋的主要批评者。
    

（原文批语）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3页（甲戌眉批）：（A）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尝哭芹，泪亦待尽。每意觅青埂峰再问石兄，余不遇獭头和尚何，怅怅。（B）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太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日泪笔。
    

（分析评价1）“壬午除夕”（阴历壬午年十二月三十日，公元1763年2月12日）曹雪芹“泪尽而逝”，“甲午八日”（阴历癸未年六月八日，公元1763年7月18日）曹雪芹妻子怀念“泪笔”。
    

（分析评价2）《红楼梦》里林黛玉以泪洗面，《红楼梦》外曹雪芹以泪洗面，曹雪芹逝后其妻子以泪洗面。据笔者猜测，曹雪芹晚期可能得了精神分裂症，至少也有精神抑郁症。脂砚斋批评《红楼梦》大约分为四个时期：前期甲戌年至丙子年（1754-1756），批语文字主要为曹雪芹撰写；中期丁丑年至庚辰年（1756-1760），批语文字主要为曹雪芹授意其妻撰写；后期辛巳年至壬午年（1760-1762），批语文字主要为曹雪芹妻子撰写；末期壬午年至丁亥年（1763-1767），批语文字主要为畸芴叟撰写。
    

（三）畸芴叟是脂砚斋的重要批评者。
    （原文批语）第22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制灯谜贾政悲谶语》第179页：庚辰眉批：（A）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B）前批“知者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靖本眉批：前批“知者寥寥”，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
    （分析评价）曹雪芹在壬午年病情应该已经很严重，其妻子身体和精神也都极度疲劳，所以，畸芴叟成为脂砚斋末期（壬午年至丁亥年）主要的批评者。根据张宜泉和曹雪芹年龄互相仿佛、住处相距不远、关系非常密切，却又不见其有批语闻世，笔者猜测：畸芴叟很有可能就是张宜泉的笔名。
    （四）棠村是脂砚斋的批评者。
    （原文批语1）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3页（甲戌眉批）：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乃因之。
    （原文批语2）第13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第101页：甲戌眉批：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靖本批语：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棠村。
    （分析评价）棠村既能为曹雪芹的原著《风月宝鉴》作序，可见二人除了兄弟关系，还是文章挚友。尽管脂砚斋批语中只见到这一条批语，然而从甲戌批语和靖本批语的传抄关系来看，脂砚斋批语中未署名的意义还有待探讨。
    （五）孔梅溪是脂砚斋的批评者。
    （原文叙述1）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3页：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
    

（原文批语）第13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第101页：甲戌眉批：不必看完，见此二句，即欲堕泪。梅溪。庚辰眉批：不必看完，见此二句，即欲堕泪。梅溪。
    （六）吴玉峰是脂砚斋的批评者。
    （原文叙述）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3页：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
    （七）杏斋是脂砚斋的批评者。
    （原文批语）第22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制灯谜贾政悲谶语》第179页：庚辰眉批：（A）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B）前批“知者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靖本眉批：前批“知者寥寥”，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
    （分析评价）红楼十三年正月二十一日薛宝钗生日，贾母命姊妹们点戏，顺序为宝钗、凤姐、黛玉、宝玉、湘云、迎春、探春、惜春、李纨、宝钗。执笔者何人？
    （八）松斋、玉兰村、立松轩、绮园、鉴堂都是脂砚斋的批评者。
    （分析评价）省略。
    （原文批语1）第22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制灯谜贾政悲谶语》第179页：庚辰眉批：（A）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B）前批“知者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靖本眉批：前批“知者寥寥”，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
    （原文批语2）第13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第101页：甲戌眉批：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靖本批语：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棠村。
    （分析评价）在脂砚斋批语中，未署名的批语数量很多、比例很高，其批者难以逐一考证。笔者猜测：核心批语主要是曹雪芹所作，重要批语主要是曹雪芹妻子和畸芴叟所作。从靖藏本对甲戌本的传承关系来看，畸芴叟和棠村的批语有时也是不署名的，至于孔梅溪、吴玉峰等等是否也有不署名的批语，就不得而知，只能存疑了。
    三、脂砚斋“重评”新解。
    （原文叙述）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3页：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
    （分析评价1）“再评”、“重评”，一般都理解为是脂砚斋第二次批评《红楼梦》。这样理解疑问很多：一是脂砚斋既然第一次批评《红楼梦》，为什么还要亲自组织第二次批评《红楼梦》？二是第一次批评《红楼梦》的作品是什么本？
    （分析评价2）笔者不同意这种理解并且认为：是曹雪芹对别人批评的《红楼梦》不满意，所以要亲自组织重新批评《红楼梦》。为什么要重新批评《红楼梦》呢？此书创作时间经历了漫长的十年，期间作者亲友借阅，或抄录流传世间，赞扬感慨者固然不少，议论批评者一定很多。其中平民百姓的庸俗理解，自然认为作者是“风流风骚”之人，《红楼梦》是“妖冶淫荡”之书。至于文人墨客的高雅理解，也不过以为作者是“情痴情种”之人，《红楼梦》是“闺友闺情”之书。曹雪芹看到“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呕心沥血创作的《红楼梦》，却被世人如此误解，岂能不痛心疾首，所以下定决心要亲自予以批评。
    （分析评价3）曹雪芹批评针对的对象是谁呢？从目前发现的《红楼梦》版本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蒙批本《红楼梦》。即蒙府本是第一个批评《红楼梦》的本子，所以笔者将其称为蒙批本《红楼梦》。这就意味着蒙府本不是晚于甲戌本，而是早于甲戌本。蒙批本《红楼梦》批语的主要内容，是阐述《红楼梦》的主题思想为“情”字，即记述作者“闺友闺情”的故事。然而从曹雪芹第一回就说“看他所写开卷之第一个女子，便用此二语以订终身，则知托言寓意之旨。谁谓独寄兴于一‘情’字耶？”，便知道脂砚斋批评正是针对蒙府本批评文字而作。
    四、脂砚斋批评的内容。
    （原文叙述1）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3页：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
    （原始资料2）己卯本有“脂砚斋凡四阅评过”“己卯冬月定本”等文字。
    （原始资料3）庚辰本有“脂砚斋凡四阅评过”“庚辰秋月月定本”等文字。
    （分析评价）脂砚斋批评工作的主要内容，甲戌本说是“抄阅再评”，己卯本、庚辰本都说是“阅评”。笔者认为主要应该包括三项内容：一是抄写校订（即所谓“抄”），二是补充修改（即所谓“阅”），三是发表评论（即所谓“评”）。
    

（原文批语）第75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第582页（庚辰回前评）：乾隆二十一（1756丙子）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缺中秋诗，俟雪芹。
    （分析评价）曹雪芹妻子抄写校对完毕，等待曹雪芹补充空缺的中秋诗，就是证明曹雪芹还要进行最后的修改补充。
    五、脂砚斋批评的时期。
    （原文叙述1）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3页：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
    （原文批语2）第1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第5页（甲戌眉批）：若从头逐个写去，成何文字？《石头记》得力处在此。丁亥春。
    （分析评价）《红楼梦》甲戌本里，出现最早的年代是“甲戌（1754）”年，出现最晚的年代是“丁亥（1767）”年。笔者认为：这正是脂砚斋批评《红楼梦》的年代。据此编制《脂砚斋批评年表》：
    （1）甲戌（1754）年，乾隆十九年。脂砚斋抄阅再评。
    （2）乙亥（1755）年，乾隆二十年。脂砚斋继续评阅。
    （3）丙子（1756）年，乾隆二十一年。脂砚斋一阅评过？
    （4）丁丑（1757）年，乾隆二十二年。脂砚斋二阅评过？
    （5）戊寅（1758）年，乾隆二十三年。脂砚斋三阅评过？
    （6）己卯（1759）年，乾隆二十四年。脂砚斋四阅评过。
    （7）庚辰（1760）年，乾隆二十五年。脂砚斋四阅评过。
    （8）辛巳（1761）年，乾隆二十六年。脂砚斋继续批评。
    （9）壬午（1762）年，乾隆二十七年。曹雪芹泪尽而逝。
    （10）癸未（1763）年，乾隆二十八年。脂砚斋八日泪笔。
    （11）甲申（1764）年，乾隆二十九年。畸芴叟继续批评。
    （12）乙酉（1765）年，乾隆三十年。畸芴叟继续批评。
    （13）丙戌（1766）年，乾隆三十一年。畸芴叟继续批评。
    （14）丁亥（1767）年，乾隆三十二年。畸芴叟继续批评。
    六、脂砚斋批评的定本。
    

（原文批语1）第75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第582页（庚辰回前评）：乾隆二十一（1756丙子）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缺中秋诗，俟雪芹。
    （分析评价）脂砚斋是从甲戌年抄阅再评《红楼梦》，然而这只是脂砚斋开始评阅《红楼梦》的年代，不是脂砚斋结束评阅《红楼梦》的年代。那么到什么年代第一次评阅结束呢？笔者猜想应该是丙子（1756）年，因为这年乾隆二十一年，曹雪芹妻子于“五月初七日”，已经将《红楼梦》初稿“对清”，只是“缺中秋诗，俟雪芹”。而从“四阅评过”的庚辰本来看，所缺少的曹雪芹《中秋诗》也没有出现。所以这就充分说明：《红楼梦》的抄写、校对、评论工作基本结束，那么“脂砚斋凡一阅评过”的本子理所当然的就应该诞生了。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本子，笔者姑且称为“丙子夏月定本”罢。
    （原始资料1）己卯本有“脂砚斋凡四阅评过”“己卯冬月定本”等文字。
    （原始资料2）庚辰本有“脂砚斋凡四阅评过”“己卯冬月定本”等文字。
    （分析评价1）如果“脂砚斋凡一阅评过”的本子，即“丙子（1756）夏月定本”存在。而“脂砚斋凡四阅评过”的第一个本子，是“己卯（1759）冬月定本”；第二个本子，是“庚辰（1760）秋月定本”。按照一般逻辑推理，“脂砚斋凡二阅评过”的本子，只能是“丁丑（1757）定本”；“脂砚斋凡三阅评过”的本子，只能是“戊寅（1758）定本”。综上所述，脂砚斋评定的五个定本是丙子（1756）本、丁丑（1757）本、戊寅（1758）本、己卯（1759）本、庚辰（1760）本。
    （分析评价2）《红楼梦》甲戌（1754）本，有丁亥（1767）夏（估计为畸芴叟）的甲戌侧批：“若从头逐个写去，成何文字？石头记得力处在此。丁亥夏。”《红楼梦》庚辰本，是庚辰（1760）年秋月定本，也有丁亥（1767）夏的畸芴叟批语：“此回未成而芹逝矣，叹叹！丁亥夏。芴叟。”，这两段文字证明一个事实：脂砚斋的所谓“评阅定本”只是阶段性完工，并不阻碍批评者在“定本”以后继续进行批评工作。
    2012年12月31日星期一于长沙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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