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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岛的可能性》 ［法］维勒贝克著余中先译 文汇出版社出版 之前，维勒贝克这个名字我是陌生的，现在，放下他的小说《一个岛的可能性》之后，我的眼前不断变幻着一幅幅画面和他的脸(该书封底上的作者照片，透过一道打开的门缝，被切割成了一张不完整的脸，也许作者就是透过一道打开的门缝，来偷窥人性的本能和挣扎的)。维勒贝克如同一个导演，演绎了一部时空交错、人物重叠、镜头不断变换的记录片——他与他们的生活。在他们的生活中，主角与配角，几乎都是裸体的:袒露着肉体和心灵，情色与爱欲，疯狂与压抑，沉醉与冷漠，激情与绝望，挣扎与毁灭，克隆与再生……自然主义的写实与荒诞的“科幻”交织在一起，“克隆”使故事中的男男女女进入到了永生之中。而小说主人公从最初的自身1，到克隆后再生的自身2……直到自身25，等等，如同镜头前同一个人的不同年龄阶段的面孔(戴着同一张面具)在讲述着自己欲望人生的往事与近事。 这部小说故事并不复杂，主要讲述笑星达尼艾尔与两个女人的恋情。但这部作品却不是一部读起来轻松惬意的流行小说，这主要是因为小说叙述的复杂——故事的讲述者并非由主角达尼艾尔承担，而是由达尼艾尔本人和他的持续不断的克隆体共同担当，即达尼艾尔1，达尼艾尔2，达尼艾尔3……直到达尼艾尔25。如果说达尼艾尔1是小说的主角，达尼艾尔24和达尼艾尔25则是经过一系列的克隆“进化”成的“新人”。在主人公对“当下”的爱与性感到绝望时，主人公的来生也就是“新人”，又何尝能寻找到存在于“桃花源”的“一个岛”呢？小说的结构从达尼艾尔和他的克隆体分别延伸出去，各自独立成章，但又相互交叉发展。小说共有三部分组成，整个小说的第一部分是达尼艾尔1和达尼艾尔24的交替讲述；第二部分是达尼艾尔1和达尼艾尔25的交替讲述。达尼艾尔1的人生贯穿整部小说，而达尼艾尔24和达尼艾尔25的讲述则是作为“新人”的达尼艾尔在不同的“新阶段”的人生体验；小说第三部分则是达尼艾尔或者说作者本人的《最后的阐释，尾声》，给了这部以情爱见长的小说以哲学的升华。 达尼艾尔是一名有着忧郁诗人气质的喜剧小丑明星，他以滑稽但却有着批判性的小品赢得了观众，尤其是赢得了已到中年的女观众的喜爱。但是，他却对自己的成功生活感到厌倦。他在情爱中寻找着安慰，最终得到的仍然是绝望。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人到中年、风韵犹存，在事业上已获成功的女性杂志主编伊莎贝拉；一个是正值青春、年轻貌美的三流色情女演员爱丝泰尔。用他自己的话说，第一个对性这东西爱得不够，而第二个则对爱情这东西爱得不够。就是说，伊莎贝拉追求的是蔑视抑或冷漠性生活的爱情，她见证或陪伴了达尼艾尔由青年走向中年并在演艺事业上走向顶峰的过程，但最后，在不能满足和激发达尼艾尔生活热情的时候淡然离去。爱丝泰尔追求的则是性生活的放纵无羁，她以她的青春活力见证了达尼艾尔人到中年的疲倦和困惑。最后，在达尼艾尔的迷恋和无奈中，爱丝泰尔也是绝然而去。 毋庸讳言，这部小说里有许多的性描写，但维勒贝克仍是有节制的，犹如李安的电影《色·戒》，那些激情的场面是故事情节发展的需要，如没有了“色”，又何来“戒”呢？电影表现的并非是“色”，而是“色”下的人性悲情。同样，在小说《一个岛的可能性》里，“色”的存在也是如此，若没有了“色”和“情”的绝望体验，达尼艾尔又何以会去寻找“一个岛”存在的“可能性”呢？“一个岛”所呈现的正是人类历史的悲情。小说第二部分以达尼艾尔自杀身亡之前写给爱丝泰尔的一首诗结尾便是明证:“我必须好好把握/生命中最好的事物/当两个身体享受它们的幸福/它们便永远地结合并复活//进入到彻底的依傍，我知道生存的颤栗/消失的犹豫迟疑/带着光穗照耀的太阳//还有一切都在其中变得容易的爱情/一切都在其中给出瞬间/而就在时间的正中间/存在着一个岛的可能性。” 1958年出生于法属留尼旺岛的维勒贝克，在法国是一位正走红的作家，被喻为文坛奇葩，是继写出了《局外人》《鼠疫》等经典小说的加缪之后，惟一一个将法国文学重新放到世界版图上的作家。有人曾说，你也许没读过维勒贝克的小说，但在巴黎，你不可能不知道维勒贝克。而让维勒贝克赢得名声的，自然是他褒贬不一、但轰动一时的作品，而这部《一个岛的可能性》，则是他的长篇代表作。 原载：《文汇读书周报》2007-11-16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