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子终于回到家乡了。她当下要做的,就是扑进一望无际的麦田,帮助父母去割麦子,去割那金黄色的像波浪一样的麦子。她会在田野里大喊:麦子啊,我那清风吹过的金黄色的麦子!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需要怕,她觉得这时的菊子才真正的叫菊子。 3年前,菊子从河南驻马店跑到北京来。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初中同学。他们说好了一起去做护工,村里的一个姐姐先前已经在北京干了快5年。每月能挣4000多呢。菊子本来是想上高中的,可她父亲得了椎间盘突出的毛病,不能再出去打工了。她还有个上初二的弟弟,全家的希望全放在他身上了。 菊子想,不上学就不上学,到北京城里闯闯也挺好。临出门,娘给了她2000块钱,说你到北京好好干,挣多挣少搁一边,别把身子累出毛病。这女人啊,一辈子受累的日子长着呢,你得慢慢地受。菊子抱着娘的头哭了,说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就好好过吧,我会按月给你们寄钱来的。 可是,菊子没想到,她到医院找村上的姐姐联系工作时,姐姐说最近找工作的人很多,都排着队呢,再等等看吧。菊子问,要等多长时间呢?姐姐说,不好说,估计等你兜里的钱花完了就差不多了。菊子没有告诉姐姐她带了多少钱出来。本来娘给了她2000块钱,临出门,她又拿出1000块钱悄悄塞给了弟弟,说家里光景不好,说不定急时用得着。看着姐姐一步步离开家门,弟弟跑着送到车站,他冲着远去的姐姐喊道:姐姐,过年一定要回来啊。 医院的地下一层有三间房,一间是护工管理中心,一间是男宿舍,一间是女宿舍。宿舍有三十几平米,分两排支着四张床,几件破铺盖有一搭无一搭地在那堆着。这是供那些闲下来等活的人休息用的,菊子刚来,还没有资格睡这样的床。她和另外两个姐妹只能拿一些医用的纸盒子压平铺在楼道里睡,白天还要把那些纸盒子叠起来放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菊子想到,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或许就是一块说有用也无用的纸板子,她要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她只能把自己压平,或者被别人压平。 大约过去20天了,村里的姐姐找到菊子,说你手里还有多少钱?菊子说还有500元。姐姐说这样吧菊子,你拿出200元,给护工管理中心的经理送点礼,东西不在多少,主要是一份心意。菊子问,买点啥好呢?姐姐说,经理小姨子的孩子刚出生,你买点奶粉吧。菊子听了姐姐的话,在去商场买奶粉的同时,还顺便给姐姐买了一条羊毛围巾。姐姐见菊子实诚挺会办事,就去找经理替菊子要工作。经理说你来巧了,刚好有一个脑中风的住院,正缺人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