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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意义论的文学理论(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艺研究》 吴兴明 参加讨论

    三、文学意义论研究的思想聚合与视野纵深
    再看第二个理由:对文学意义相关性的研究包含了几乎所有文学理论的重要视角,具有打通文学内外的广阔开放性和内在聚合诸理论视角的纵深视野。
    不应该有一种理解,认为以文学为本位的研究就是像结构主义、新批评一样,仅仅是对形式或所谓文学内部“美学肌理”的研究。意义事实的本性注定了文学的特殊性无法构成文学孤立于生活世界的理由:既然是供人体验的意义,就必然包含着人生的解放、激发、肯定、提升、感慨、吟咏、命运感等等的价值内涵。意义的体验性要求决定了文学意义不可能从人生的价值关怀和与生活世界的血肉关联中分离出去。哈贝马斯曾经借毕勒的语言功能图式将意义理论的展开分为三个方面:意向语义学、结构语义学和实用语义学(晚期维特根斯坦)。孤立地看,每一个意义理论视角都抓住了文学意义的某个维度,但是综合地看,实际上“语言表达的意义与(a)语言表达的意图、(b)语言表达的内容,及其(c)在言语行为中的使用方式之间存在着三重关系”(15)。所谓“意义”即是这三重关系的聚合。因此,文学意义论除“言内”的意义形态之外,还必然包括对文学意义的源泉、文学对世界的意义效果以及对文学意义的理解等方面的研究。准确地说,文学意义论的“以文学为本位”并不与“言外”的意义相割裂,而是关注一切意义如何向着“言内”意义的转化、组建和自由创造。文学意义组建的特殊性在于:“言外”在一种独特语态的作用下转化成了“言内”,经由此转换,它既阻断了与言语者实用语境的捆绑性关联,又与言外的世界秘响旁通。通过这种独特的扭结,文学将整个生活世界的意义纳入了专门化的体验性语言通道和程序。
    一直以来,各文学本质观的视野综合都是一个理论上的难题。从模仿说、表现论、再现论一直到文化研究,各种理论各取一隅,呈现出各理论视角之间固化、分裂的特征。在这些论观的局部视野下,一个统一的文学事实实际上是分崩离析的。可是从意义论看,诸种主义之间的关系则完全不同:它们就像一个多声部的和声,围绕着文学意义的总体构成而形成文学理论考察的复杂思想谱系。文学是一个以文本为扭结、可以无数次转换为意义经验的社会诸因素的中介联系系统,与此相应,各种考察文学的主义(不同的文学本质观)实际上是对该规则织物(文本)的意义值的限定性分析和确认。当然,它们所确认的未必都是从文学、从审美出发的意义。它们可能绕开种种问题,但是有一个环节无法绕开:必须断定文学文本的意义值,即必须有关于“文学的意义等于……”的认定。这是文学理论诸种主义的实际效力之所在。从这个角度看,诸文学本质论的分布景象与艾布拉姆斯在《镜与灯》中所揭示的诸文学理论的视点谱系非常不同。大要而言,种种主义曾经把文学文本的意义值确认为:1.情绪符号(表现说、情感说、直觉说),2.无意识内容(精神分析说),3.意向性内容(现象学),4.意识内容(认识论、心理批评),5.社会意识(镜子说、反映论),6.意识形态(批判理论),7.集体无意识(荣格、文化诗学、人类学),8.独特的语义类型(语义学、语义批评),9.审美意象(意象派、意象批评),10.独特的语义结构(结构主义、符号学、叙述学),11.特殊的精神类型(精神哲学、德国浪漫派哲学),12.审美经验(康德、审美主义者),13.精神的自由创造与意义的延异和散播(解构主义),14.戏剧行为(言语行为理论),15.读者反应(接受美学、阐释学、读者反应批评),16.意义的政治学(文化研究)等等。其中,每一种主义所给出的意义值实际上都提供了一个关于文学是什么的解答,因而也都有它们考察文学意义的视野构成、分析理路和要予以突出的文学意义质性的某个方面。由此,也都构成了我们阐释文学的某种思路。由于活生生的文学是一个在经验状态下混整的意义世界,无论说文学的本质是什么,都意味着对文学意义值的某种断定,不管称这种意义值为“属性”、“特征”、“内容”还是“本质”、“本体”等等。因为说到底,文学无非是一种意义事实而已。当然,这也就决定了各种文学论观实际存在的价值:提供了一种阐释文学意义的路径。除此而外,我不知道关于文学的本质或质性还有什么解答,或者可能有什么其他的解答。
    这样,从意义论的视野来看,关于文学研究的诸种主义,其所涉的意义值实际上是在三个层面上解答:心理世界、社会世界、文化世界。这一点与前引哈贝马斯对意义理论的总结高度一致。意义的三重关系与文学理论诸主义对文学意义值的理解高度对应:语言表达的意图对应于心理世界,语言表达的内容对应于社会世界,言语行为的使用方式则对应于读者理解或文化世界。借用海德格尔的说法,这三个世界的一体性展开共同组成并归属于存在的世界性,它们共同承担着对文学意义的复杂揭示。其中,每一种揭示都是意义内涵的某个面向,而使这些揭示的视野得以成立的原始状态,就是胡塞尔所说的“生活世界”,对它的现象学解释即解释文学在我们这个世界中的“存在论意蕴”。由此,文学的意义便具有了通向生活世界总体性解码的意涵和通道,文学意义经此纵深挖掘和打量,它与生活世界诸方面的关连和转换便通达明晰起来。所以,意义向来就不仅仅是能指和所指之间的符号连接或皮尔斯所谓的“解释项”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海德格尔说,世界不是诸自然事物的外在堆积,而是一个由语言建立的存在之家:因为世界是一个意义展开和充盈的整体。
    于是,通过与其他种种主义之间的联系,我们终于可以清晰地看到文学意义论背后的视野纵深:
    第一,从意义论看,各主义视野之间的打通顺理成章。如前所述,各种主义所涉的意义值是在心理世界、社会世界、文化世界三个层面上解释,它们之间的差异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实际上,历经历史淘汰之后流传下来的几乎每一种主义都切中了文学意义值的某一个层面,因而其分析理路在其所涉的角度看是有效的。比如再现论,国内自20世纪80年代表现论、审美论重新崛起之后,很为一些论者所不齿。可是你看金圣叹用之于明清小说的点评是何等通透有力。每种主义在其所属视角范围内的阐释效力是其他视角无法取代的,否则它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经久流传的理论视角。
    进一步看,各种主义的意义分析只是占了文学意义值的某个维度,它们就像光谱里某一色系的光波值,只是在某个波长范围内有效。比如,属于心理解释的包括无意识、情感、意识、社会意识、意向、意象等,这些解释组成了文学意义心理解释的理论谱系。心理维度的意义论在总体上是意向论的意义观,它揭示意义的心理表达、理解、体验及其形态。我们既不能否认文学的意义包含了极其丰富的心理内容,也不能说文学的意义就等于心理表达,因为此外它还有道德政治含义、语言规则含义的公共性内容,乃至对人生意义、世界真相的某种揭示等等。除意向论的意义视野外,还有语构论和语用论意义视野的广阔谱系。这样,整全的意义论视野就成为诸主义视野的总和:整合的文学意义论就是打通诸主义的视野之和。它既能收摄各种主义,又能确认每一种主义的适用域和局限性。属值于心理世界的各种文论的差异是解释心理意义的不同层面,一如属值于社会世界的各种文论是揭示社会含义的不同层面,属值于文化世界的各种主义是揭示文化意义的不同层面。
    再进一步看,从意义论我们还可看到诸种主义之间究竟如何包容贯通。从心理世界、社会世界到文化世界,不同理论的意义分析视野呈现为不断扩大、贯通、融入的边界延展:再现性的内容必然包含了表现的内容,意识的内容必然包含了无意识的内容,社会世界的内容必然包含了心理世界的意义内容,文化世界的内容则必然包含了心理世界和社会世界的内容等等。心理维度具有理解整个意义谱系结构的奠基作用。最终,说到底,这样的包容含纳具有意义层次整体构成、相互转化的结构自明性:不仅所有这些内容都只是文学意义的不同层面,更重要的是,对于意义而言,只要是社会的,就一定包含了心理的,只要是文化的,就一定包含了社会的,包含了世界整体的意义构成。
    第二,由于各主义视野之间的打通,许多关于不同文学理论视角立场之间的纷争也可以自然化解。比如维姆萨特对“意图谬误”(意向批评)、“感受谬误”(感受批评)与文学本体(结构有机体)之间的分野与排除,解释学的意图论(赫斯)和效果论(伽达默尔)之间的纷争,德里达与哈贝马斯、胡塞尔之间的意义真相之争,批判理论与结构主义之争等等,都是从不同角度打量意义而各执一词的结果。事实上意义原本就包含这些层次,是这些不同视角面相的总和。
    第三,关键是,正如前文所述,上述种种主义所显示的联系面、所揭示的意义都是综合性文学意义构成的基础,因此反过来,它们所勾连、所揭示的意义恰好显示了文学意义的关联深度:供人体验的文学的意义并不是非现实、非人间性的别种意义,它就是来自生活世界诸领域的意义向人生意义体验性的再创造、再生产。文学与生活世界中的诸意义联络的差别仅仅在于,它以一种独特的、专门供人体验的方式,将这些意义提取、凸显、高扬、想象性地再创造出来。此即前文所言,文学是人生意义之体验性聚集的专门化和专题化。所以,文学的审美意义并不是孤立绝缘的形式化意义,而是体验性意义向社会、心理、文化意义的纵深的承纳、集结与敞开。
    基于以上论述,我们可以较深入地看到以文学为本位的意义论与上述种种主义之间的区别、联系与转换。这些主义中的大部分对意义值的确认都不是以文学为本位的。因此,一个重要的环节是对这些意义与以文学为本位的意义之间的差别转换的研究。先看差别。依据前述,可以说古往今来,凡是对文学性、诗性功能、文学叙述、审美特征、诗意特性的描述都是对文学意义特殊性的研究。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几乎所有的研究都凸显了文学意义与工具性、实用性意义的区别,但是,有一个值得追问的问题并不明了:如果文学的意义指向是非工具性因而是无用的,那么,人类需要文学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在本文看来,这是关乎文学精神的根本之问。这一问实际上也是文学语用学研究所面对的难题:我们在逻辑上就无法确认一种无用之用。这也是言语行为理论无法取代文学意义论的根本原因:取消了意义体验,我们就无法确认文学究竟是一种什么言语行为(16)。而直面这一问题,恰恰是文学意义论视角的根本价值之所在,它从一个独特的角度直接显明了一个生存论事实:人是意义的动物。人之于意义并不像胡塞尔所说,仅仅是“为了求知的需要”,而是人作为一种超越性存在的生存论需求。钟嵘说,诗“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祇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昭告”(17)。毫无疑问,人是需要意义体验和照烛的。一如海德格尔的名言,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人生的诸多情形、幽微唯有文学才能够“照烛”、“昭告”,爱情、心性、美感、神圣、蕴藉幽微乃至人生的意义感等等:“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18)这种独特的意义建构、揭示及其在体验效果上的感天动地,为文学所独有。文学的根本功用就是人生意义聚集和呈现上的建构性和穿透力。这样一来,差别就显示出来:文学意义是专门为人生提供意义的体验性供养而转化、聚集和创造的意义。就像萨特所说的,文学是人在现实之外为意义的自由体验开出的排排天窗。非文学性意义则是语言的工具性意义,它在文学中意味着为文学性意义奠基、充当意义源泉并通过一种独特的语言机制向后者转变。
    显然,文学意义与工具性意义之间的差异实际上已经显明了它们在文学总体意义构成中的作用、关联与转换。在一个整合的文学意义论的视野谱系中,它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更有效地展开为一系列关于文学内外意义转换的相关问题的研究,并最终将诸视角之间的转换内在地引向对文学意义特殊性的考察。这些考察包括:1.文本与社会之间的意义转换,所涉及的是文本的意义创新与其所摄入的文本间性、社会世界的意义因素之间的关系问题。所谓“影响的焦虑”、“伴随文本”、“模仿论”、“反映论”、“继承与创新”等实际是这一层面的问题展开。2.意义形式与意义要素分析之间的转换,包括形式论与意识形态论、心理学与现象学、文本论与文化研究、存在诗学与新批评等等作为不同意义论的转换融通。3.上述诸层面具体展现在意义形态上各环节的现象学研究:文本符号、意义实现、意义充实、意义状态(价值品相)、意义叙事、意义化、意义政治、意义操纵、意义场域、意义层次(言、象、意、道)、意义机制、意义体验(味、品)、诗意、意向、意趣、言外之意、意义境界等等——就文学研究整体而言,上述各个层面是通向意义构成和形态的研究和阐发的。随着意义论研究的深入,各层次的研究最终必然通向对文学意义特殊性的研究。诸理论将最终走向以文学为本位的文学意义论并为后者奠基。因此,文学意义论天然地与其他种种主义内在相连,或者说文学意义论视野具有其他理论视野很难具备的对诸理论的收摄、聚合与解释效力。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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