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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现实主义”和文艺界的“华东系统”——1950-1951年间的《光明日报》“文学评论”双周刊(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 张均 参加讨论

    与徐洲对《关连长》的推介一样,“人类”也成为萧枫界定《柳堡的故事》的关键词。下一期,竹可羽对机械论者“成文英”逐条反驳,认为“小说的丰富的主题思想和作者的现实主义才能,始终相结合着”。[24]这些讨论,挽救了《柳堡的故事》。据载,“《柳堡的故事》曾被评论界打了下去,正拍的电影停拍了。竹可羽发表论文指出,‘《柳堡的故事》是今天中国所能看到的最好的短篇小说中的一篇’。后来陈毅元帅出面肯定《柳堡的故事》,电影才得以重新开拍。”[25]不难看出,王淑明等认为人性与“人类之爱”和阶级、集体并无什么矛盾。类似讨论同样出现在有关《母亲与孩子》《我们夫妇之间》等小说的推介上。
    “难道我们不是人吗”,重申了共产革命最终的诉求:“人”的尊严。但毫无疑问,在革命进程中,这种最终诉求往往被国家、民族等作为手段的集体价值所淹没,甚至取代。“文学评论”对人性的强调,在建国初年多少有些空谷足音,与延安文学是疏离的,甚至脱节。“脱节”表现在对革命的叙事“成规”的冒犯。《白毛女》等延安文学将黄世仁处理为“恶”而将革命置于“善”的位置的叙述方法,成功地将革命合法性建立在民间伦理之上,并造就了“新的人民的文艺”的艺术力量。而在《母亲和孩子》《关连长》等小说中,革命的成功都需杀死孩子(刘桂兰捂死自己孩子),无形中将革命置于“恶”而非“善”的位置。尽管革命者的牺牲由此得到了更有力的凸显,但“人”“人类”的伟大多少使“革命”陷入暧昧。如果说“叙事是重要的制造意义手段”,[26]那么这些华东“制造”在意义传播方面的问题无疑存在混乱。
    显然,所谓“人性的现实主义”在延安文人设计的“新的人民的文艺”中无疑是不合法的“知识”。但王淑明等或对此缺乏“敏感”,或有意“搅动”,这种不合法的“知识”在“文学评论”中还蔓延到题材、批评规范等敏感问题之上。在有关《母亲和孩子》的讨论中,齐谷“节外生枝”地呼吁当时已渐为禁忌的知识分子题材:“在我们的祖国的飞跃的前进中,广大青年知识分子有着迫切的进步要求,他们正在作着不同程度的努力,要把自己改造成为新时代的新人物。因此,用文艺作品在这个改造过程中很好地引导他们,是文艺战线上的重要的现实政治任务之一。他们是十分希望得到这样的引导的”,“描写知识分子改造的作品是太少了”。[27]这种呼吁包含某种表述的“技巧”,即以被“改造”的姿态求取知识分子在国家叙述中应有的“份额”。评论家白村则在有关《我们夫妇之间》的讨论中,正面“论证”了日常题材的合法性:
    真正能说明生活的,并不是在于所描写的事件的大小,是否轰轰烈烈的,而是在于能否真实地反映生活。……《我们夫妇之间》,所描写的是一件很平凡的事,但这篇小说中写出的两种思想的斗争和真挚的爱情……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像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生活中是经常见到的,因为没有认识到它的典型意义,也就马虎过去了。有许多文艺工作者所以时常觉得生活太平淡,没有什么可写,不就是没有能更深刻地观察和分析生活的原因吗?……问题的中心不在于题材是否伟大,是否是轰轰烈烈的故事,而在于通过这个题材是否可以表现出伟大的社会意义来。[28]
    其实,在“新的人民的文艺”中,怎样的题材“有意义”,怎样的题材不可以写,是有约定俗成的“共识”的。恰如马研所言,出于对“重大主题”题材的重视,“党报党刊对描写平凡日常琐事,表现个人欲望、情感的文学作品进行了抑制,这逐渐促成了党报党刊文学乃至当时整个文坛的一种风气——对个性化描写和渲染非主流矛盾的坚决批判和清算。”[29]在这种风气下,来自“华东”的“文学评论”双周刊自觉地成为了正在形成的“当代文学”内部令人不安的异数。
    这种“异数”由于不受审查的“便利”,还进一步延伸为批评实践的艺术化与批评标准的异议。《讲话》规定“政治标准”第一(往往变成“惟一”),“文学评论”却非常强调作品的“艺术表现力”。在创刊号上,王淑明编发了自己的一篇《评〈红旗歌〉》。文章通过大量的细节分析,指出剧本中的转变“没有主流,没有伏线,没有发展过程”[30]等技术性问题,比较服人。而且,为了“开篇明义”,王还在“编后”中特意强调“描写”问题:“这期发表的两篇评论,在创作态度上有个相同点,就是要求作者要‘善于描写人’。”[31]在此后编发的大量批评中,那种居高临下、以政治压人的文章比较少见。相反,多数批评都强调思想与艺术的结合,如小说《父子之情》被认为“对于高隆昌心理转化的描绘,是非常细腻曲折,入情入理的,毫无矫揉造作,牵强附会的毛病。让人看了,觉得自然,觉得真实,觉得有一股火热的力,撼动着自己的心——闭着眼,我就像看到了一个朝气蓬勃,工作积极的青年工人;和一个性格硬朗老实,不断进步的农民”。[32]《我们夫妇之间》也被认为有着“比较高的思想性和比较高的艺术性的结合的”[27]。而柳溪小说《一个花生搓子》被批评“是以开会和空洞的讲话代替了尖锐的斗争过程”,评论由之提出,“作品不单单应该形象地提出问题,而且应该形象地解决问题。”[33]围绕《母亲和孩子》,齐谷和蒙树宏还就艺术问题展开了争论。这些批评在教条主义开始兴起的背景下,颇见生气。应该说,这些提倡是有方法的自觉的。如果说当时《文艺报》“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整人的工具而存在”,[34]那么“文学评论”显然希望建立真正的批评的尊严。对此,王淑明在他处曾明确宣示:
    文艺批评的标准,虽然是有两个,一个是政治标准,一个是艺术标准;但在对于具体作品的分析和运用上,却应考虑到在不离开原则标准下力求有分别,有轻重,并有等级地来实施这个原则。例如我们对于新老作家新旧作家的要求,就不能一样;对于新文艺与旧文艺的看法,亦应该是有区别的。如果采用同一的尺度来衡量,就不免妨害文艺创作的发展,而使作家畏缩不前,感到无所措手足之苦。实际上有些作品是政治性较强而艺术性较差的,与之相反,也有艺术性较强政治性较差的……只要不是违反人民利益与革命利益的作品,我们都应该承认其存在的价值。[7]93
    王提出的弹性的批评标准是有针对性的。在政治批评日渐流行的现实情势下,他的“有分别,有轻重,并有等级地来实施”的办法就多有抵制教条主义之意。他不但在编刊过程中注意编发艺术分析成分较浓的文章,而且还利用各种机会批评教条主义。譬如在与竹可羽唱“双簧”时,主动化名“成文英”成为批评的靶子。竹可羽在文中说:“(成文英同志)还没有看清楚原小说,就批评和议论起来了”,“全文的精神是寻章摘句地搜集可能是缺点的东西拼凑在一起”。[24]这直接揭示了当时批评中的普遍现象。王有时还通过“编者的话”敲打某些批评“好挑作品的缺点和常常概念地谈论作品的优点的毛病”。[27]甚至,直接拒绝教条主义批评,譬如“对于《武训传》的讨论……很冷淡视之”。[5]
    无疑,“文学评论”双周刊在批评实践中对艺术标准的强调,对“人性的现实主义”的推重,对“新现实主义”的理论建构,对俄苏文论资源的借取,都与其“华东”出身密切相关。在延安文人开始垄断有关“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解释、有关“新的人民的文艺”的建构的情形下,这份文学副刊的存在及其声音,不仅是解放区文学内部差异性的证明,也为“当代文学”的形成提供了有效渠道。遗憾的是,这种不合法的“知识”,在新的文学制度的建构中,终究难以久长。1951年底,“文学评论”双周刊被迫停刊。当然,其直接导因并非“华东”文人与延安文人的文艺观念的歧异,而更在于王淑明的民国式的办刊策略激起的文坛恩怨,而新的体制又使恩怨的解决超出了始作俑者的预料。
     
    注释: 
    ①《编后》,《光明日报》1950年2月26日。
    ②发刊词,《人民文学》1949年1卷1期。
    ③这份双周刊除了主事人王淑明之外,还有哪些同人呢?目前尚不太清楚。据竹可羽自述:“我参加了《光明日报》上‘文学评论’的编辑工作”。见竹可羽《论文学与现实之关系》,作家出版社1957年版,第174页。此外,萧枫、岳海、陶建基等人,可能亦有参与。
    ④《苏联文学在新的高涨中》之“编者按”,《光明日报》1951年9月8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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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竹可羽.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结合[N].光明日报,1950-03-21.
    [13][荷]D佛克马,E蚁布思.文学研究与文化参与[M].俞国强,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49.
    [14]乔力,岳海,王金陵,陶建基.集体讨论,岳海,执笔.评《安魂曲》[N].光明日报,1950-05-03.
    [15]文简.对林庚先生几首诗的意见[N].光明日报,195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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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日]藏原惟人.为了民主主义文学的前进[N].光明日报,1950-04-09.
    [20]徐洲.《关连长》读后[N].光明日报,1950-05-31.
    [21]成文英.评《柳堡的故事》[N].光明日报,1950-08-13.
    [22]刘秉彦.《柳堡的故事》读后[N].光明日报,1950-08-13.
    [23]萧枫.《柳堡的故事》的思想性和艺术性[N].光明日报,1950-08-13.
    [24]竹可羽.关于《柳堡的故事》[N].光明日报,1950-08-27.
    [25]周舟.评论家竹可羽的遭遇[J].新文学史料,1990(4).
    [26][英]利萨泰勒,安德鲁威利斯.媒介研究:文本、机构与受众[M].吴靖,黄佩,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65.
    [27]齐谷.也谈《母亲和孩子》[N].光明日报,1951-02-24.
    [28]白村.谈“生活平淡”与追求“轰轰烈烈”的故事的创作态度[N].光明日报,1951-04-07.
    [29]马研.《人民日报》、《文艺报》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影响[D].吉林:吉林大学,2010:6.
    [30]王淑明.评《红旗歌》[N].光明日报,1950-02-26.
    [31]王淑明.编后[N].光明日报,1950-02-26.
    [32]于右民.介绍《父子之情》[N].光明日报,1951-02-24.
    [33]白宇.“形象地提出问题,概念地解决问题”[N].光明日报,195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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