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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现实主义”和文艺界的“华东系统”——1950-1951年间的《光明日报》“文学评论”双周刊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 张均 参加讨论

    【内容提要】:存在于1950—1951年期间的《光明日报》“文学评论”双周刊是一份在学界尚未得到重视的报纸文学副刊,同时又是一份由出身新四军系统的“华东文人”主编的刊物。特殊的文学地缘、现实处境和文学观念,使这份副刊在“新现实主义”的理论阐解方面尤其是在“人性的现实主义”的批评实践方面,与延安文人设计的“新的人民的文艺”形成内在的摩擦与紧张。这份副刊最终被迫停刊,但它的存在折射了当代文学发生过程中的精神“冲突”与文学史张力。
    【关 键 词】:《光明日报》/华东系统/王淑明/新现实主义
    【作者简介】:张均,中山大学 中文系,广东 广州 510275 张均(1972- ),男,湖北随州人,文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洪子诚认为,1949年后文学尽管存在“一体化”趋势,但其内部“事实上仍存在复杂的,多种文化成分、力量互相渗透、摩擦、调整、转换、冲突的情况”。[1]这是切合实情的判断。其实,“当代文学”的发生与形成,不仅是“新的人民的文艺”与其他异质“文学成分”(如“新文学”、鸳鸯蝴蝶派等)不断竞争、整合的结果,同时也是解放区文艺内部不同“力量”之间摩擦、冲突和妥协的产物。在此过程中,存在于1950—1951年间、数次引发文坛“波澜”的《光明日报》“文学评论”双周刊,就是一份具有典型意义的文学报刊个案。作为“社会权力及其斗争的一个重要论坛”[2],这份出身“华东系统”的报纸文学副刊,虽然最终被迫停刊,但它对“新现实主义”的理论探索与批评实践,为“新的人民的文艺”的自我建构留下了一份弥足珍贵的文学史档案和精神档案。
    文艺界的“华东系统”是笔者尝试提出的概念。建国以后,功勋卓著的华东野战军领导人均得到中共中央妥善安排,但对华东出身的文人、领袖们就无暇细顾了。于是,在胡乔木、周扬等延安文人安排下,“华东文人”就未得到“慎重考虑”。当时中国作协重要职位几乎全部由延安文人“包办”,“华东文人”仅在华东(如上海、南京等地)有一定话事权。遗憾的是,文学史家都颇留意解放区文人与国统区文人之间的不平衡,但对解放区文人内部的不平衡则甚少考虑。其实,有权力者之间的斗争较之有权者/无权者之间的矛盾,更深地塑造着“当代文学”。尤其“华东文人”在两个层面上颇值得注意。其一,数量与质量均不容小觑。据统计,除去牺牲者与中途他去者外,至解放战争末期仍在华东的文人计有:夏征农、徐平羽、彭康、阿英、石西民、彭柏山、刘雪苇、朱定、王啸平、石言、黄源、赖少其、王淑明、吴强、茹志鹃、陈山、吕蒙、沈西蒙、胡考、菡子、许幸之等。他们在当时、后来都不乏优秀之作。其二,“华东文人”在文艺观念上与延安存在整体性差异。他们普遍没有延安经历,而新四军的领导作风(早期项英对“毛泽东思想”持有异议,后期陈毅则率性浪漫)及四面临战的险恶环境,又使延安式的“整风”“抢救”运动不能实现。从“工农兵文艺”看,新四军文艺工作毋宁存在“自由主义”作风。事实上,即使《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下文简称《讲话》)公布以后,陈毅也未将“工农兵方向”规定为惟一方向,相反,他“要求文工团根据不同的对象,不同的情况,上演不同的作品”,也“鼓励作者有个人的创作性格、各自独有的表现方法”。[3]如此风气之下,“华东文人”中就很少有人把《讲话》看成不可违逆的“圣经”。他们的叙事诉求、审美追求以及对文学批评方法的理解,与延安文人存在“共识”,但更有差异。譬如,他们在题材上会兼顾知识分子,在内容上非常重视展示人性的深度冲突。可以说,不甚同于《讲话》的文艺观念、散漫独立的作风以及经年累积的战斗情谊,使“华东文人”无形中形成了某种松散的“圈子”。这一群体的不太如意的现实处境与有所疏离的文艺思想,构成了他们对“新的人民的文艺”的不同于延安文人的探求之路。
    《光明日报》“文学评论”双周刊的创办,正是“华东文人”不利处境的直接反映。它的创办人王淑明(1902—1986),早年在“左联”就“担任宣传部长负责宣传部工作”[4],与鲁迅先生有所交往,和徐懋庸、周立波等共同主编《希望》半月刊。1938年与吴蔷结伴投奔新四军,担任皖南新四军总部教导总队主任,1939年任新四军江北干校政治主任教员,解放战争期间任山东大学文艺系、教育系主任。新中国成立后,他没有进入华东,而是取道山东到达北京。在四处都是延安文人的北京,他的境况便多少不是那么如意。对此,他曾如此自述:
    我到北京来参加文艺工作,觉得行政职务太小,“名不见重于当时”,比起其他许多同志来,实在是“相形见绌”,大有“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之感。觉得组织上既对我不信任,不另加青睐,就只有靠自己搞出名堂来。办刊物,就是自找出路的一法。[5]
    一个革命作家沐浴在新中国的阳光里,怎会有“斯人独憔悴”之感呢?延安文人就很少如此。韦君宜回忆:“我记得刚进城时,我和杨述在北平街头闲走,指着时装店和照相馆橱窗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我们就说:‘看吧!看看到底是这个腐败的城市能改造我们,还是我们能改造这个城市!’当时真是以新社会的代表者自居,信心十足的。”[6]不过,“信心”是建立在组织重用的基础上的。1949年,32岁的韦君宜无论资历还是才质,都堪称平平,但她接连出任共青团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中国青年》总编辑、北京市委文委副书记等重要职位,当然意气风发。而此时已经47岁的王淑明,不能不倍感苦涩。以他的资深经历,以他的理论能力,担任一个类似《文艺报》副主编的职位并不为过,但实际上当时王淑明几乎没担任过像样的职务。据资料记载,“他先后担任人民文学出版社中国现代文学编辑部主任,中共中央宣传部文艺处戏剧组组长。”[4]其实,这都是1951年以后的事情了(人文社1951年才成立),那么此前1949年、1950年王在何处谋职呢?现有史料都言之不详,估计只是充任人民文学出版社普通编辑。王自言“行政职务太小”,无疑是据实而论。当然,这种苦涩是“华东文人”自然而然的结果,另一位理论新秀竹可羽亦有类似遭际。怀才不遇的共同处境,促使他们“自找出路”,“文学评论”双周刊由此产生(1950年2月26日创刊)。
    这决定了“文学评论”双周刊与当时其他党办刊物的不同。这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王淑明早年深受鲁迅影响,办刊之时已形成了比较系统的文学观念。其二,王淑明既然有意“靠自己搞出名堂”来,那么这份副刊就必然会有意识地自异于众,它的“编辑哲学”也必会在国家意识形态之外另有所循。对此,王淑明在创刊号上略有表示:“作者写出文章来是为了给读者以教育”,“一篇批评文章发表了,他的意义,对读者来说,较之对作者个人,恐怕要更重要些。”①这段“编后”略似发刊词,看似平淡无奇,但有两点是异于众的。一是当时党报党刊无不开宗明义地表明自己作为政府宣传阵地、“遵循全国文协章程中所规定的我们的集团的任务”②的体制定位,而“文学评论”却在此之外大谈“读者”,其间区别微妙而又重要。二是“读者”到底指谁,编者并未明言。一般而言,1949年后“读者”与“群众”几乎同义,但从该刊动辄就刊登一两万字的理论文章看,其预设读者并非工农兵。由此不难推断,“文学评论”双周刊与其说是为“读者”服务,不如说是要借“群众”名义逾出党报党刊的边界而另行其事。事实是否如此呢?王淑明日后在检讨中交代说:“这刊物一开始,就具有同人的性质”,“我们几个人偶尔谈起,觉得当时的文艺批评的空气太沉寂,需要有一个刊物,来把它搅动一下。”[5]“同人”显然不合“时务”,故王淑明有意识地选择了民盟报纸《光明日报》,希望在体制“缝隙”中运作这份副刊。
    我觉得《人民日报》是党报,在这上面出刊,我们的文章,就要受到审查,就有许多必须修改,而且甚至不能刊用,……(而)在《光明日报》上附刊,我觉得有几种便利:一,不受审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天地辽阔,可以放任而自由。二,既然是民主同盟办的报纸,党即使要来干涉或领导,亦有所不便。[5]
    这也表明,“文学评论”双周刊与《光明日报》没有本质关系,而更多是份同人副刊。③这种“同人”性体现为比较明显的“华东”风格,与当时南京的《文艺》月刊南北呼应,与稍晚创刊的《文艺月报》(上海)也颇相仿佛。
    “文学评论”双周刊以文学批评为主要任务,有意地“搅动”了当时正在迅速“延安化”的文坛。王淑明在办刊过程中“比较有系统地研究一些文艺理论上的问题”[7],并与周扬、丁玲等延安文人一样,展示了设计“当代文学”的勃勃野心。但不同的是,周扬、丁玲等为《讲话》权威阐释者的位置“竞争”不已,王似乎是“遗忘”了《讲话》的存在。“文学评论”在全部44期中没有发表过一篇有关《讲话》的“解经”文字,相反,却大量译介了早期无产阶级文论和当时最新的苏联文艺政策与思想,并屡以“编者按”的形式重点推介,如对《布尔什维克》杂志社论也评介说:“本文内容,系对近年来苏联文学作一概括性的总结,其中论到文学与政治,文学与传统和革新,对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的正确理解等问题,涉及范围,相当广泛,而论断却非常深刻,是一篇重要的理论文章。”④这种种做法,似在奉苏联文学为“正典”资源,而与已“规定了新中国的文艺的方向”的《讲话》隐隐约约地不甚合拍。
    不“合拍”更突出地体现在该刊以“轰炸”姿态密集刊登的王淑明、竹可羽等同人的系统理论文章。这些文章以车尔尼雪夫斯基、高尔基、列宁、日丹诺夫等俄苏理论家作为资源,以荃麟、胡风、冯雪峰等作为理论对手(很少提到《讲话》及周扬等的解释),展开了有关“新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与艺术方法的阐述。所谓“新现实主义”,是与“旧现实主义”(即批判现实主义)相区别而言的。它的“新”,按竹可羽的解释,在于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的相互激发:
    (作家)得具有巨大的远见,就得高升到日常的事变之上,并了解还隐藏在未来之中的这些事变的意义。这就是说,现实主义的水平,必须提高到能够真实地正确地描写发展中的新的人物和新的生活。浪漫主义的水平必须从这样发展着的现实出发,越过现实或越过事变的自然过程,去描写在将来可能实现和应当实现的人物和生活。这就是说,对于现实的深刻的理解和对于未来梦想的巨大的信心结合在一起。[8]
    这种观念其实是要求将历史主义的信念融贯到现实再现中去。王淑明持相似意见。他在批评自然主义“止于得到些皮面的外在现象,没有法子了解事物的内在的本质和规律”[9]的基础上,以“乐观主义”概括“新现实主义”的特色:“(作家)不仅要表现现实中的今天,而且还要展示其中未来的明天。作家们要用巨大的篇幅与辉煌的史诗,来丰富现实生活的内容,鼓舞人民生产建设的激情,歌颂他们崇高的道德品质;并且还要在人民面前展开着现实的远大图景。不仅善于描绘现在,重要的是能够发现正在成长着与尚处于萌芽状态中的东西。”[10]显然,这种“新现实主义”与“左联”时代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命题是衔接的,但它又结合社会主义建设的新语境提出了新的文学要求。这种要求,更具体地体现在关于人物、暴露、真人真事描写等具体叙述方法之上。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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