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唐以后，僧诗创作渐为繁荣，僧人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山林生活环境，决定了僧诗的一大特色——清苦。对僧诗的清苦之风，宋代以来的文人多用“蔬笋气”、“酸馅气”等语评价。此外，“烟霞气”也是自东坡以来屡被提及的另一僧诗评价话语。自清代以来，学界往往把“烟霞气”等同于“蔬笋气”、“酸馅气”，遂使这一僧诗评价术语偏离了本来面目。 将“烟霞气”等同于“蔬笋气” “烟霞气”这一僧诗评价话语最早出自苏轼诗作 《赠诗僧道通》，苏诗曰： 雄豪而妙苦而腴，只有琴聪与蜜殊。语带烟霞从古少，气含蔬笋到公无。香林乍喜闻檐卜，古井惟惭断辘轳。为报韩公莫轻许，从今岛可是诗奴。 后人不顾苏公此诗及其自注，仅从表面字义妄加揣测，不加详究地把“烟霞气”与“酸馅气”、“蔬笋气”等同，如李舜臣《蔬笋气、酸馅气与古代僧诗批评》一文认为，苏轼赞扬道通之诗能洗脱烟霞、蔬笋、酸馅诸习气，潜含苏轼对上述习气的批评。“蔬笋气”指僧人生活清苦，不茹荤血，多吃蔬菜及竹笋等，因而诗歌充满蔬笋等菜气。酸馅可能是馂馅的误写，“酸馅”实指包馅的面食，或指僧人所食多是以酸菜馅为主的菜包子。“酸馅气”、“蔬笋气”均是用与僧人的生活习惯、饮食有关的事物，从批评的角度概括僧诗本色。这种由生活清苦而导致的诗之菜气主要有三种特征：一是在题材内容上格局狭小，不出山林云烟、草木虫鱼之景，气宇不宏而见闻不广。二是在诗歌境界上缺少开阖变化，喜言林下风致，有平山远水之意，而无豪放飞动之势。三是在语言方面呆板而喜用禅语，好苦吟，喜磨炼，尤喜锻炼中间两联。 “烟霞气”早在清代就被曲解，如四库馆臣评明释洪恩曰：“未离世法之僧，不能语带烟霞也。”此处的“语带烟霞”即指僧诗特有的清寂之气，与“蔬笋气”等含义相仿佛。烟霞一词在古代多用来指代山林风光，是山林泉月的代名词，暗含归隐之意，如唐李群玉《送人隐居》诗：“平生自有烟霞志，久欲抛身狎隐沦。”唐词《定风波》亦有“志在烟霞慕隐沦”之语。因此，由烟霞一词望文生义地引申出烟霞气即山林气。另外，人们习惯上认为僧诗只会写山林泉月等风致，如欧阳修《六一诗话》记载许洞会“九僧”赋诗，约定不得犯“山、水、风、云、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鸟”之词，于是诸僧均搁笔。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