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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海合流与海派散文的生成(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江汉论坛》2013年7期 陈啸 参加讨论

    
    诚然,林语堂不是海派散文的代表性作家,但以他为精神盟主的论语派却直接促进了真正海派散文的形成与发展。主要表现如下:
    (一)刊物的市场导向
    以林语堂为核心,论语派创办的期刊很多,主要有:1932年9月16日林语堂、陶亢德主编的《论语》;1934年4月5日林语堂、陶亢德、徐訏合编的《人间世》;1935年9月16日林语堂、林憾庐等主编的《宇宙风》等。论语派期刊已经不同于《语丝》时代的同人杂志性质。在上海特殊的工商背景下,出版商与文人将文字作为商品出卖的焦虑较前凸显。正因如此,林氏刊物及论语派刊物对上海以商业性赢利为动机的文化工业持认可的态度。将刊物定为“半月刊”,林语堂也有着商业性的考虑。他在《说小品文半月刊》一文中,就特别比较了季刊、月刊、半月刊、周刊等的区别,他说:“今人所办月刊,又犯繁重艰涩之弊,亦是染上带大眼睛穿厚棉鞋阔步高谈毛病”,“总不及半月刊之犀利自然,轻爽如意……稍近游击队,朝暮行止,出入轻捷许多”,“周刊太重眼前,季刊太重万世。周刊文字,多半过旬不堪入目,季刊文字经年可诵。月刊则亦庄亦闲,然总不如半月刊之犀利自然,轻爽如意……半月刊文约四万,正好得一夕顽闲闲阅两小时。阅后卷被而卧,明日起来,仍旧办公抄账,做校长出通告,自觉精神百倍,犹如赴酒楼小酌者,昨晚新笋炒扁豆滋味犹在齿颊间”③。半月刊所隐含的灵活、轻巧、亲切等正显示着与都市大众文化的谐和及节奏的共鸣。同样源于商业文化的机制,论语派的诸多刊物相对开放,编辑是只认文章不看人,迎合着一般市民大众的欣赏口味,追求着大众流行。论语派的所谓“派”已然不是一个严密的社团组织,林氏刊物上的作者成员非常复杂:北京作家有周作人、俞平伯、刘半农、孙伏园、章川岛、李青崖、郁达夫、沈启无、姚雪垠、刘大杰、江寄萍、丰子恺等,左翼作家有鲁迅、陈子展、徐懋庸、风子(唐弢)等,另外像宋庆龄、蔡元培、胡适、郭沫若等也赫然在列,可谓八方汇聚。值得注意的是,在林氏刊物上,年轻一代海派文人纷纷加盟。主要有邵洵美、周劭、章克标、徐訏、陶亢德及黄嘉音、黄嘉德兄弟等;1940年代成名的苏青最早也于1935年以冯和仪之名为《论语》和《宇宙风》写作。另外,更大范围的新起作家还有林徽音、钱歌川、叶灵凤、马国亮、梁得所、潘序祖、张若谷、周黎庵、周楞伽、毕树棠、钱仁康、燕曼人、林无双、林如斯、林疑今、林惠文、余新恩等,其作品经常出现在林氏主办的及林氏影响下的刊物上。如此,海派散文乘论语之风而起。新起海派文人表现出更为超拔、清新的散文风格,由此形成真正的海派散文并很快出现了海派散文的鼎盛期。林氏刊物实际为海派散文的兴起与兴盛提供了平台。显然,论语派刊物因市场导向及市场机制规约而显示出来的宽容,注定其不是一个严谨的散文派别。各组成成员的风格差异相较明显。一些北方成员如老舍及一些内地成员如老向与何容等本身就没有沾染多少上海气。然而,上海的卖艺为生与北平“吃皇粮”的贵族式学者的生存方式毕竟有着很大区别。④南下文人的大部则显示出对上海现代物质文明所怀有的那份颇为暧昧不明的情绪以及与现代都市尚未完全融入但已切身感觉到的胶着。散文小品所表现出的游戏、趣味、幽默及闲适等已经显露出与1920年代散文路径的差异。在上海特殊的时空语境下,“语丝”时代的文化政治立场等已悄然发生了变化,“语丝”时代所看重的对于一切卑劣之反抗、排击及挑战的意愿似乎已经减退消沉,而以“谑而不虐”⑤及“幽默”代之。这似乎也正意味着他们的“海”化,然而毕竟又未能使其变成地道的海派文人。传统文人的“问世”思维始终或隐或显地规约着他们。不过,由于论语派与林语堂的“宽容”,客观上却使一批“小海派”将之作为平台实现了带有“派”味的集结。
    (二)北京作家的同情与“暗示”
    林氏刊物实现了事实上的京海合流。京派散文作家在上海刊物的集体亮相及其作品的流行与流布,无论直接或间接,很难不对上海作家产生影响。这其中,周作人的影响尤为突出。周作人不仅影响了京派,同样对海派影响深远。海派散文代表作家很多都与周作人有着直接的师承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周作人的散文在海派文学期刊中频频露面,数量颇多,而且往往排在头条,从1930年代的《人间世》至1940年代的《风雨谈》大多如此。上海文学期刊还常常刊登一些专门介绍周作人散文的文章,竭力加以推扬。如此,周作人散文便成为海派散文作家摹写的范本,其影响主要表现如下:
    其一,本色为文。周作人为文追慕自然本色,从容镇静,安详沉着,他继承了中国散文的“和淡”传统,其小品有东晋六朝遗风。周作人文体的“本色”魅力主要源于两个方面:语言的简单味;平淡地处理与人生紧密相关的种种问题。喜怒哀乐不入藏腑,包住火气与芒角。其为文的情感、议论、行文叙述等,皆平淡自然家常,没有狂热与虚华。受其影响,海派散文完全是一种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的原真本色。文风平淡,收放自然,是“放野马”式的散文。
    其二,笑脸为文。周作人是闲适散文的始作俑者,是现代散文幽默风一派的宗师。他喜欢滑稽,喜欢那种“庄谐杂出”的“名士清谈”。他努力给读者一种严肃书写之外的文学选择——“轻松”与“随意”。当然,周作人的“轻松”是一种故作的“轻松”。“轻松”的背后隐含的是严正,潜藏着与政治话语的敌意。周作人立足于国民性剖析与改造的作品似乎一直占有多数。他无法脱离其隐逸背后潜隐的政治。显然,新起海派的轻松与幽默比周作人走得更远,渐趋一种完全的“轻松”与“幽默”。他们不追求空言与浮言的传道立场,不追求外在的价值联想,而是逼近与叙述现实,追求语言的狂欢,是一种放松的写实主义的“幽默”。比如章克标用嘻嘻哈哈的态度调试着自我与现实的冲突,彰显一种放恣的插科打诨式的小品风格。海派文人基本没有了周作人及大部分论语派作家于“幽默”中所显现的那份雍容,而是从低就俗,没有了深奥和神圣的感觉。
    其三,生存之轻。对本色与自我个性及日常生活的关注,决定了散文小品所言话题远离了神圣性与崇高性,而偏重生存感觉之轻。在此层面上,上自周作人,下及论语派及新起海派散文,一脉相承。周作人的散文所表现出的“小”大致具有如下特征:知识丰富、情感节制、重视学理思考、意在文化批评;基本是随笔;重视个性与自我;重视凡庸人的真表现;言自己之小志,载自己之小道。林语堂等论语派,承周作人衣钵且大加发扬。他们更加重视小品文对世俗生活的偏爱与对日常叙事的热衷。正是在周作人的暗示及影响下,林语堂等在1930年代的上海文坛发动和形成了推崇晚明小品的热潮。但林语堂等论语派的散文依然有着潜隐的政治化的姿态,他们更多的是以文学的自主与独立作为与政治保持一定距离的方式,并且他们所注重的往往也多是对“现代”与传统进行重新厘定与思考的相较宏大的内涵。质言之,他们市民化的痕迹尚不明显,与海派散文的超拔与“拉杂”并不在一个层面上。相较于周作人与论语派,海派散文更“小”更“轻”更“形而下”,甚至如章克标等人以极度“轻浮的态度”,写不三不四的题材,崇尚新奇,爱好怪诞,推崇丑陋、恶毒、腐朽、阴暗,贬低光明、荣华,反对世俗的富丽堂皇,申斥高官厚禄大人老爷等极端的态度表达自己“极端”的个性。有时不免带有媚俗及自娱的倾向。他们更有生活的现场感,更有与市民社会的胶着、认同与市井气。海派散文的风景线是真正属于市民的,它比周作人等的散文显得更轻松,更洒脱,更快乐,更市民化,更没有火气和艰涩,更觉轻逸与隽永。但海派散文的“轻”与“小”,似乎也同时显示出市民社会中个体生存状态的迷惘与无奈,如张爱玲、苏青等,在其散文的“闲”与“碎”中多有某种温柔的悲情。如果说周作人等的“生存之轻”尚保有深厚与神圣的话,海派散文的“生存之轻”则已完全转入了新锐、怪诞、惊诧、激扬、趋时、神奇之中,甚至亦有颓废。
    质言之,海派散文所继承于周作人等的是个人的“言志”的文学传统,是个人的散文笔调。但周作人等似乎一直站得很高,尚不属于大众的一员。周作人的散文也始终有着“冷”与“怀疑”,他是彻底的怀疑主义者。而海派散文则是属于市民社会的,因为工业社会的刺激而发声,这声音是从下就俗的,有着市民社会的温热与吵闹以及工业社会刺激之下话语狂欢的轻松与放恣。
    (三)消费文化与文体选择
    京海合流形成了海派散文的作家队伍及创作之魂,但因生长的时空语境有别故而生成了异于京派的别样果实。晚清民国之际,西方列强以长枪巨炮迫使中国打开国门,中国跌入世界市场的旋涡,尤其是上海,自1843年开埠之后,成为华洋杂处的国际商业消费大都市,到了1930-1940年代,上海更是成为由发达的工商金融业和消费性文化构成的现代都市空间。上海流行的消费文化在悄然改变着一切。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人生观、价值观以及审美态度等方方面面都体现着消费文化的影响。当消费文化深切地介入人们的生活,改变了创作、阅读与传播的每个环节以及参与其中的每个人时,文体也就只能随之变化。消费文化正是通过改变作家、读者、文本传播等因素进而影响到文学文体。作为海派文学重要一脉的海派散文正是以自己独有的话语方式完成了对都市消费文化背景下世俗百态的探索,实现了以文求生的现实目的,得到了在非常时期非常地点的读者的欢迎和认可。
    在消费文化的规约下,海派散文作家的精神产品不再指向庙堂,效力于政治的主导者,也不指向书斋,而是指向市场。章衣萍曾直言不讳地宣称:“所谓文人的著作,在高雅人士看来,诚为不朽之大业,而在愚拙之我看来,在资本主义之下,一切的著作,无非皆是商品而已。”⑥他公开宣称他的散文集《枕上随笔》“是一册粗劣而且浅薄的商品”。苏青说:“我很羡慕一般能够为民族、国家、革命、文化或艺术而写作的人,近年来我常常是为着生活而写作的。”作家为生存而鬻文,就必须建立在扩大销量与增加稿酬的基础上,因而其创作往往是迎合广大市民阶层的迫切需要,能够反映他们的观点、情趣并藉以交流、沟通、娱乐、消遣的文化产品。比如对“趣味”的追尚,海派散文承接周作人与林语堂等的衣钵,大胆、直率、自然地追求与张扬着文学的娱乐性。徐訏在《谈艺术与娱乐》里明确地说:“文学也不过是一种娱乐”,并且强调“把艺术说成是纯粹的娱乐并没有把艺术看低”,这是公开为文化消费正名。海派散文的“娱乐”、幽默与轻松,已经不同于前期周作人、林语堂等的轻松与幽默。周作人、林语堂等的轻松与幽默往往是主体对政治文化等被动反弹的静态观念及内涵,而海派散文的幽默与轻松却是一种动态发展的过程,它即时适应着一般都市大众的社会文化心理与读者的审美需求,成为生活的调节剂。
    为了赢得市场,海派散文常常以常人地位说常人的话,或者说,海派文人视自己为市民中的一员。即如穆时英和叶灵凤说他们的杂志文章“不够教育大众,也不敢指导青年(或者应该说麻醉),更不想歪曲现实,只是每期供给一点并不怎么沉重的文字和图画,使对于文艺有兴趣的读者能醒一醒被严重问题所疲倦了的眼睛,或者破颜一笑,只是如此而已”。海派文人弱化文学的教育功能,将自己归入读者群,寻找自己文章的卖点。在此基点上,海派文人做出了避免高深难懂的严正,从轻就俗,偏爱一般,力主安稳,亲近大众等的题材选择。
    语言与思想的新奇及破格也是海派散文吸引读者大众的重要卖点,这是市民社会的率直与泼辣。如苏青一直被人称为“大胆女作家”,她敢于抒怀,大胆直言,常常发出别的女性所不敢吐露的惊人奇论!《谈女人》如此说道:“许多男子都瞧不起女人,以为女人的智慧较差,因此只会玩玩而已;殊不知正当他自以为在玩她的时候,事实上却早已给她玩弄去了。”这话在今天看来,仍然让人叫绝!直言坦率,多用怪论,其实质亦是追求散文的世俗化,这似乎远离了纯文学,但更刺激与迎合了大众。
    奢谈女人,似乎永远是消费社会的卖点。海派文人无论女性抑或男性,都喜欢大谈女性。这里有女性生活的感觉,如苏青的谈女性的系列散文几乎涵盖了都市女性婚姻、家庭等生活的各个领域。而男性作家所谈的女人,则往往变成了欲望的对象,他们似乎也正是借此来刺激与吸引读者的神经与眼球。如张若谷的《对于女性的饥渴》开篇就说:“我今年二十六岁了,我对于女性感着饥渴。”整体上看,海派散文作家笔下的女性是欲望,是生活,是饮食男女的一部分。当然,在消费文化规约下,海派散文也常常忽视技巧,随笔性与散文结构上的“本位”性凸显,时或有因追求短平快而带有的粗浅等缺憾与不足。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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