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源初的故土 2011年秋，我初至王屋山，彼时万里晴空，不见一丝尘埃。登天坛顶，远山如黛，奇峰叠出，黄河蜿蜒山下，不禁为之神夺。下山时忽生一念，虽见无蔽之王屋，惜不见雨中幽邃之境。须臾，竟云雾涌动，大雨如注。在山下茅棚避雨，向老乡买了一碗捞面，望着满山的雨雾，不禁心生敬畏。大雨不止，踌躇归途，以为绝无雨霁天晴之可能，若有白云朵朵，映照山峦，则此行可谓圆满。然而，雨竟然渐渐止歇，雨雾消散，白云依山，洁净纯粹，光华内蕴，为生平仅见。我被深深震撼，此后屡次进入王屋山，也缘于这心灵的震撼。 当童年的土地、少年的秘境，和在济水故乡所见的一切，在一方净土映现，一块石，一座山，成为容纳时光、包容生命的天国。当往事在一片净土中显现，这不是旧的显现，而是新的重生，不是时光的复制，而是时光的创造。万物新生，在一派澄明的净土中，滤去了一切渣滓。一场清凉的雨，一次纯净的落雪，消解了万物的对立，令天地也回归故乡的情境。 少年时，我曾在黑龙江畔的一所中学借读。经常一个人乘车，秋光为每棵树木投下虚拟的树影，这些树影构成了一个奇幻的通道，它似乎通向奇妙的虚无之地。冬日，车辆行驶在北大荒漫无边际的田野，那冰封的田野，在夕阳中熠熠生辉，这原野不再是生长庄稼与杂草的土地，而是无为无争的荒原，它沉默无语，却蕴含了天地的一切秘密。 及长，行路成为连接出发点与终点的形式，在世俗命运的纠缠中，心灵已经远离那片唯美纯净的虚无之所。而那频频入梦的雪山、湛蓝的静湖、陌生的荒原，仿佛前世的故乡、灵魂的彼岸。返乡的道路，在文字与现实、想象与真境构成的山水之行中渐渐明晰，虽然我们也如逝水，乡关萧索，逝者如斯，终无觅处。 面对流逝的济水，我们居于逝水的命名中，我知道，只有流逝本身才是永恒。所以我们追忆、建构、保存，但终究徒然，那些温暖的、魅惑的、眷恋的画面，终将离我们远去，沦为废墟。但我们不会放弃，只有在坚忍的道路中行走，才能感受到冷漠时光的温暖，那灿烂的新花，终在废墟中如期绽放，不负流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