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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写小说之外的白先勇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华书局 刘绍铭 参加讨论

《台北人》早成中国当代小说经典,里面所收的故事,“哀感顽艳”者不少,绝对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言情小说”的上好材料。但白先勇铁石心肠,从来没有让我们在他作品中看到任何痴男怨女的旖旎风光。花好月圆人寿?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想呆了。
     我在台大比白先勇高一班,蓦然回首,跟他论交也有四十年了。他为人豪迈爽朗,极重情义。20世纪70年代我在美国看到他在《现文》一篇接一篇地发表《台北人》系列小说,心中暗暗吃惊,糟糕,温润如玉的白公子,怎么变成了用“忍情”的专家?他笔下四季穿着素白旗袍的尹雪艳,“冷艳迫人”。白先勇的小说语言,也一样“冷艳迫人”,一点不像我们平日认识的浊世佳公子说话的口吻。
     白先勇写小说,作者的“自我”与书中人物的感情世界,泾渭分明。这是了不起的成就。《玉卿嫂》是白先勇大三时的作品,用笔名发表于《现文》的创刊号。当时台大法国文学教授黎烈文看了,觉得玉卿嫂写得很“圆熟”,不像是阅世未深的青年人手笔。白先勇听了得意,连忙招认是他写的。
     玉卿嫂是谁?在《蓦然回首》(1976年)一文中,白先勇有分教:有一年,智姐回台,我们谈家中旧事,她讲起她从前的一个保姆,人长得很俏,喜欢戴白耳环,后来出去跟她一个干弟弟同居。我没有见过那位保姆,可是那对白耳环,在我脑子里却变成了一种蛊惑,我想戴白耳环的那样一个女人,爱起人来,一定死去活来的——那便是玉卿嫂。
     区区一对白耳环,想多了,就变成了一种“蛊惑”,一种艺术的心理负担。写《玉卿嫂》,就是要化解这种负担。白先勇的“自我”与玉卿嫂的感情世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台北人》系列,有不少篇章是跟现代历史脉络相承的。《岁除》《梁父吟》和《国葬》是显例。白先勇是将门之后,他小说中的许多人物,可能曾经一度是对他“尊前悲老大”的“眼前人”。他们的遭遇,白先勇感同身受可以,但若借机“自伤身世”,则容易流于滥情,失去了作品的客观性。
     我们细察上述三篇的文字,不难发觉,作者笔触冷静得像外科医生的解剖刀。白先勇刻意要跟他的小说人物保持一段艺术的距离。
     白先勇在小说艺术上获得非凡的成就,靠的当然是他个人的天分和日后在文字上“苦吟”修成的正果。在这方面,他台大的业师夏济安教授及时给他扶了一把。
     白先勇的创作类型,一直是小说。他可能写过新诗,或剧本,但我没有看过,亦没有听说过。他没“刻意”写过像朱自清《背影》那类的散文。所谓“刻意”,就是非常“自觉地”写散文,像梁实秋、像余光中、像董桥。
     但白先勇小说以外的文字,有不少是以随笔或序跋形式发表的散文。写小说,他“六亲不认”,前面说过了。在散文字里行间出现的白先勇,有血有泪,坦坦荡荡。
     白先勇写随笔,信手拈来,不少日后可作文坛史话。他的小说系列,除《台北人》外,还有《纽约客》。
     宋明话本的说话人,好站到台前来向听众“言志”,说三道四。今人写小说,引此为戒。白先勇迷恋昆曲,到了情痴的地步。《游园惊梦》里的钱夫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白先勇对昆曲海誓山盟的符号。但他没有以小说言志。他对这一派演艺的认识,日后以随笔《惊变》(1987年)曲曲传出。他在上海看了上海昆剧团《长生殿》的演出,回来吐了心声:昆曲无他,得一美字:唱腔美、身段美、辞藻美,集音乐、舞蹈及文学之美于一身,经过四百多年,千锤百炼,炉火纯青,早已到达化境,成为中国表演艺术中最精致最完美的一种形式。落幕时,我不禁奋身起立,鼓掌喝彩,我想我不单是为那晚的戏鼓掌,我深为感动……
    白先勇说,桂林除了山水甲天下,米粉也是天下无双。因为桂林水质好,榨洗出来的米粉,又细滑又柔韧,很有嚼头……我回到桂林,三餐都到处去找米粉吃,一吃三四碗,那是乡愁引起的原始性的饥渴,填不饱的。我在《花桥荣记》里写了不少有关桂林米粉的掌故,大概也是“画饼充饥”吧。外面的人都称赞云南的“过桥米线”,那是说外行话,大概他们都没尝过正宗的桂林米粉。
     艺术家生活于公私两个世界。写小说的白先勇,不可靠。要识“正宗”的白先勇,要读有“嚼头”的文字,得读他的散文、随笔、杂文。
     (《昔我往矣》,白先勇著,中华书局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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