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凸凹:凡俗中的生命庄严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北京日报 凸凹 参加讨论


    
    《伊利亚随笔》 查尔斯·兰姆 著 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秋高气爽,阳光普照,在一派温柔中,只想散漫地读点什么。瞥一眼书架,一眼望到的竟是那册三联版的《伊利亚随笔》。拿到手中,封面的颜色——葱绿的底框,框着一爿莹白,正迎合着眼下的心情。开卷的时候正是午间,终卷之时竟到了午夜,真正做到了物我两忘。
    就《伊利亚随笔》来说,这一次的阅读,不知是第几遍了,然而能依旧静心、入定,以至于忘记了凡人凡事,不纠缠于柴米油盐,飘逸、醉享于字纸之间,身外的一切,此时看来,都是那么可爱、有趣,不仅可以容忍,而且还可以玩味。
    《伊利亚随笔》的作者是查尔斯·兰姆,著名的《莎士比亚戏剧故事集》就出自他的手。“随笔”分“初笔”和“续笔”,均是他发表在《伦敦杂志》上的专栏文章。
    因为家贫,他没有进过正规学校,只进了为贫寒子弟开设的基督慈幼学校。因家有病父与疯姐,他14岁就开始做工,当着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直到退休。期间,姐姐发疯,刺死了母亲,父亲也紧接着亡故。为了照顾病姐,他终生未娶。兰姆是个内心温柔的人,自然敏感于浪漫的爱情,然而为了道义担当,他克制了。其实,最应该的一个说法,应该是“自我牺牲”,但是,我不愿意用这样的词,因为有殉道的意味,好像他是人间基督,是个居高临下的角色。兰姆矮小、瘦弱、地位低微,是个典型的小人物。小人物的“无我”,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是对欲望的抗争,对诱惑的坚拒,是撕裂之后的自我修复,是陷落之后的自主救赎。所以,唯有“克制”一词,才能体现凡人的人性之美、人格之健和意志之坚。
    事实上,兰姆也曾经疯过,他的复元,是对“凡人”身份的彻底认同。作为凡人,体面地生活,是第一要义;重亲情、重伦理则是立身之本。然而,“体面”和“重”的背后,是艰难的承受,所以,“优雅的”兰姆,心中有大苦。
    是苦难,让兰姆直逼生活的本质,而耻于说装腔作势的话,笔底的人与事,均娓娓道来,一派坦诚。也是因为苦难,使他心生体恤和悲悯,叙述的格调,是一以贯之的善意和尊重。
    他不发恶声,即便是丑陋和粗鄙,也被他转化成“优雅”。他书写无趣生活中的有趣、冷漠人情中的有情,文字之象,一如春天的阳光在芸芸众生头上深情地照拂,遍地温暖。他饱含对生活、对人的大爱情怀,以欣赏的美意抒发纯正、纯净和纯粹的“趣味”。
    譬如《拜特尔太太谈打牌》。在凡俗的话题中,也看到了生命的庄严。拜特尔太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妇,在一般人看来,已经是相当无趣了。但是,兰姆却从她打牌的态度上发现了她身上最动人的趣味。“亮亮堂堂的炉火,一尘不染的地板,规规矩矩的牌风”,拜特尔太太居然不把打牌当作消闲的儿戏,而是第一等了不得的大事,认认真真地打好每一局牌。因而她很挑剔牌友,能上她台面的都是些有教养的人。打牌的时候,要静声,要端正,要优雅,要守信,不能衣冠不整,不能嬉笑糊弄,更不能轻易缓牌。她不在乎输赢,在乎的是牌友是否用心打。这真是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人物!她对打牌的态度,正是她生活的态度。依着拜特尔太太的逻辑,生活的每个时辰,都不是过程,都是“正日子”,都要认真地过好。直让人想到,一个人是不是有品位、有风骨,往往不在大处,而是在于那些习焉不察的细部。这对过于功利化的当下人来说,不啻是一付疗治焦虑浮躁、幻灭迷失的良药秘方。换言之,生活从来没有糊弄过人,而是人自以为是地糊弄了生活。
    又譬如《病体复元》。他认为人们患病,表面看来是坏事,其实是好事。因为病重的人可以脱去铠甲,把自己还原成儿童,暂时丢掉责任、使命、担当等诸种沉重的东西,心安理得地承领别人的照顾和疼爱。除了养好病,其他的一切都不必想。他说:“卧于病榻,一如王侯,君临一切,不受约束,任性而为”。兰姆的“王侯”说,与中国的民间哲学——病者为大,是相通的,不由得让人莞尔一笑,心境豁然。而且,病中的人,对体贴、同情、关爱等尤为敏感,因此,病,反而离人性近了。“病床乃人道和温柔心灵的培训之所”,他说得实在是好。
    还譬如《关于尊重妇女》。兰姆似乎很随意地叙述着市井之上种种对待妇女的行状,在真相面前,也表现得毫无心机,露出“原来如此”的顿悟状。其实他早已深思熟虑,通透在心,只不过他不想弄教化之态,而是以“现场”的生动吸引人进入,从而一同生发,一同信服。原来,所谓绅士风度,对妇女的尊重,尚没有普适的原则,从来都是势利化、功利化的。议员绝不会主动与挤奶工握手,这一如焦大也绝不会真心爱戴林妹妹。兰姆质朴地指出,所谓尊重妇女的风度,这个如此被吹嘘夸耀的目标,不过是老一套的虚构,不过是那些具有某种身份的男女之间在某一时期、某一场合的公开表演,这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进而他假想到——
    有那么一天,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对于老太太和年轻姑娘,对于不好看的面孔和漂亮的脸蛋儿,对于皮肤粗糙的妇女和皮肤白皙的女性,都同样地表示殷勤,就是说,对于每一个女人都作为妇女来尊重,并非因为她是美人儿、富家女和贵夫人。
    兰姆的假想,其实就是尊重妇女的根本原则。对妇女的尊重,绝不简单是一个个人风度、个人修养问题,而取决于整个社会的文明程度。核心之处,在于社会的公平正义和人格平等。对妇女的所谓尊重,应该是无差别之下的自然动作,而不是风度的装潢和自欺欺人的作秀。
    这样沉重的话,是我等对兰姆的衍发,在他那里,只有谦卑的“假想”,他不愿意败坏“文雅的趣味”。然而,这也正是他的高明所在——虽不咄咄逼人,但也绝非止于趣味的孤芳自赏,而是要引发人们的思考。所以,兰姆的“趣味”,妩媚之下,其实是严正的底色。
    从兰姆身上,正验证了哈罗德·布鲁姆的一个说法,“尘世的黑暗”,包括曲折、不幸、贫穷与苦难等“消极性”的人间因素,对人性往往具有“净化作用”,使一个凡人,拥有了超越“视域性绝望”的伟大品质。他自己也曾说过,“我绝不让当前的事情遮住了眼睛。”为什么他能够穿透尘世生活的遮蔽,对其中的高尚事物具有精细入微的鉴赏能力,能够给看来极其普通甚至不堪入目的东西赋予醉人的诗意和幽默的光辉,原因就在于此。可以说,经典作品之所以不朽,是它能穿越时空,随时为文学赢得尊严。
    读完《伊利亚随笔》,推窗而望,看到的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星空。便感到,虽世事变幻、人海浮沉,美好的人性总是以原有的模样默默地沉积在那里,发出永不泯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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