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中的故事,曾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进入我的眼睛和耳朵,我对它们都很熟悉,也以其中的片断写过中短篇。其实在广大乡村,几乎每一个家庭都能写一部书,推开任何一个大门,都是一串人间大戏,源源不断地上演。我村一人曾经在儿子婚姻变故闹得鸡犬不宁时生气地说:“日他奶奶,俺家的事要是拍成电视剧,也得它几十集。”非常生动地说明了生活的丰富性。 作家其实不用虚构编造太多,睁大眼睛观察,将那些触动过你的事物与人们,及时地记录下来——一定要及时,否则就失去了专注的热情,淡忘了鲜活的细节和语言。 我只不过是把四面八方很多人的故事集中在一个村庄,一条过道。它们似乎都曾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我只需要时间,能够坐在电脑前,关掉某一些开关,只打开我的心,接通那片土地上的人们,就可以了。 无论如何弱小,如何卑微,不论好人“坏人”,我都愿意书写他们,我想写他们在人世的行走与片断,想写他们对于生活对于人间的热爱和眷恋。我的作品中经常出现一个词——温存,我觉得这是人与人之间、人与土地之间最为理想的相处方式,我一直在寻找和记录这种感觉。 当然,我欣赏那种顽强的、积极的、旺盛的、甚至是强悍的生命力,比如杨烈芳这种亮丽形象;我更理解那些懦弱的、自私的、无奈的叹息,这样的人,占世间大多数,你我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生也平淡,死也卑微,他们除了脚下踩着的大地,几乎一无所有,只能一往无前地打拼生活。奋斗,执着,坚忍,对于幸福的渴望,永不疲倦,有着不竭的动力与热念,同时温厚包容,生生不息。 我只是想让大地上默默一生的那些乡亲,被更多的人看到、知道。 我一贯起不好小说的题目和书名,有时候开头写很多了,还想不出一个好的名字,但这本《芬芳》,是早在动笔之前就有了,这两个汉字散发的气息,足以支撑起一部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