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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小说想表达什么？题目用意何在？主人公最后到底怎样了？是根据你的真实经历改编的吗？——想必不少写作者都曾经或正在经历诸如此类的拷问，我也不例外。必须说，这些疑惑全是活生生的真问题，它们并不严峻，甚至有些可爱。然而，不解风情如我，却对此一直有意无意地忽略或搪塞。搪塞的理由千变万化，无非在“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基础上翻跟斗。 但眼下，我越发意识到这些问题的珍贵，或者说，它们的直指要害。 随着写作的年头一点点上涨，我越发意识到这是一条越钻越深，因此也越走越窄的路。我默认了这样一条道。知己当然有一些，交流之际的颅腔共鸣和头脑风暴，怕是难为外人道也。理想的对话，语言的或文字的，自带一种旋律感。我常常在脑袋中，或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因为书中的一些文字而摇摆起舞，画面敬请参阅电影《低俗小说》中的名场面。于是，面对那些乍看不很“专业”的提问——当然，“专业”得很业余的情况一点不少——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还有一群人，他们和你、和你的作品，三分暧昧，七分距离。 千千万万的一点距离，最终汇为当下的文学写作与芸芸众生之间堪称巨大的隔膜。天地可鉴，身为写作者，我们分明看着他们，我们用脑用心用情地书写他们，而且，我们就是他们，可是，无形的隔膜始终存在，甚至愈演愈烈。因此，回答这些疑问，首先是作者面对读者的一次“危机公关”。处理好了，是给彼此留一道门；弄不好，缘分就此散去，文学继续在自家的小园地转圈圈，做一些不比排排坐、吃果果高明多少的内部游戏。 但我在此更想说的是，这些问题的背后，恐怕隐藏着更为本质的发问——你专业，你老辣，你整天混迹其中，那么好，请告诉我，什么叫小说？在当前，小说跟人群中的我，有何干系？——我一时语塞，更可能是在这一层上造成的。 何为小说？古今中外，多少学人、专家、作家，话纷纷扬扬越拉越长，然则，越看似准确，定语和从句越密集，越显得保守和乏味，眼看着与文学越拉越远。具体到我，我曾拾古人牙慧，直言小说就是“恍兮惚兮，其中有象”。至今，我也只能到此为止，并觉得在理和对路。小说中有无真理，小说能否给读者某种启发或感悟，或者说，小说还值不值得读，我以为既跟作者有关，也跟读者有关。常言道，懂得倾听，才会交流。道理是类似的。而优秀的作者，必然先是一个优秀的读者。此外，小说之所以不易言说，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驳杂多义的言说，若非就事论事，就文本论文本，便只能飘飘忽忽滑向大而无当。从接受的角度回应这个问题也许讨巧一些：好的小说，恐怕是要在人心种下一个问号或者感叹号，它是要让读者在过于肯定、机械、沉闷的生活轨迹中，生出一点疑问和反思，或者，重新拥有某种好奇和感动。真正的好小说，能让我们得以直面生活和人的某种本质，它是一种媒介，是哪怕到了二十二世纪也不会过时的通灵之巫。小说对人的滋养和激活，或缘于它的全部，或只因某个片段，或是某个人物形象，抑或叙述者的讲述方式，甚至可能仅仅一句话，便能在某个人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感觉来了，感觉到了，感觉对了，从作者到作品再到读者，这实在是一趟感觉之旅。 因为对一些事、一些人有了一种感觉，一心将这种感觉还原、发挥为一个故事，它跟一个人对“学历”的看法有关，它发生在我们每个人都亲历的疫情时代，它讲述的是绝大多数年轻人想必都会遭遇的爱而不得、不得不爱和得而复失。这是《天黑请闭眼》的一点来路、一些线索。 现在，轮到你们去感觉和评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