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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术》:“唯有故事永恒”

http://www.newdu.com 2023-07-04 文艺报 子禾 参加讨论

    

《悬浮术》是一部想象奇崛、内涵庞杂又极具张力的小说,无论是频频闪现的悬念和摇曳多姿的叙述方式,还是整体的结构架设,或是文中探究的诸多发人深省的问题,都使这部小说内在地形成了一种漩涡般新颖的内吸力,促使读者读下去,且总能在阅读中体会到一种奇妙的空气稀薄感。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大概类似于麦克尤恩短篇小说《立体几何》的感觉,理性告诉读者,通过纸张折叠来让一个喋喋不休的妻子消失是不可能的,但沉浸于阅读中的那个我却趋于相信是可能的,所以亦真亦幻,心惊胆战,时时感到空气稀薄。即是说,《悬浮术》营造了一种持续又深刻的紧张感,这种紧张感不仅来源于悬念的制造和多变的叙述腔调,也源于小说所探究的科技问题于人的迫切性,比如会让多数作家无法淡定的“AI福楼拜”、人工智能时代人的生死问题、人工智能对人类的威胁等。
    在ChatGPT火热的当下谈论这些问题,极其自然的,时代环境使它具有了很强的现实感,科幻感与现实感在这本书里高度交叠。但这种交叠并非源自《悬浮术》诞生在ChatGPT火爆期这件事,关键在于作者没有像多数科幻作家那样,将故事设置在遥远的未来时空,而是设置在一个既像当下又像未来的暧昧时空,并在小说中注入大量现实细节,探究现实问题。这些现实细节在夯筑真实感的同时,也加强了小说的内吸力,不断提醒读者:这不是未来科幻,而是科幻现实。这一点与塔可夫斯基的电影《索拉里斯》相像,塔氏避开一般科幻电影关注的人与未来生物对生存空间的争夺,探究未来空间中人与灵魂再现的问题,从而使作品获得了切身的现实感。
    《悬浮术》的内吸力,还源于小说故意为之的一种对抗式结构。所谓对抗式结构,指的是作家将两种以上看似不相容的元素群并置,使其在相斥的同时却由于强大主题的包容性而并存于同一个小说时空,产生强烈的张力。比如作为章节名的九种鸟类,白鹤、乌鸦、黄雀、鹦鹉、夜鸮等(也包括小说中的老鼠、蝙蝠),这些鸟兽是传统的自然生物,而不是一般科幻小说中的科技造物,所以让人有与科幻主题不相容的担忧。陈崇正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如上所述,小说中有大量现实细节的描写,为这些鸟类的存在营造了合理的栖息空间;更为重要的,是小说中反复出现的对传统自然乡愁式的眷恋、回顾与向往,鸟类正是这种乡愁的具体寄托。作家似乎要说,尽管在科幻感如此强大、科技压迫如此明显、人已半机器化的时代,人的内心依然保留着一种返璞归真的田园牧歌式乡愁,这乡愁正是人之为人、人不同于机器的根本点。以鸟类和山林(桃花林)为象征的传统自然在小说中与科技世界并存,营造出一种自然世界向科幻世界过渡的空间(使人想到城市化进程中的城乡接合),同时也形成一种深刻的撕裂感。这撕裂感十分珍贵,因为它主要是一种警醒,既警醒我们自然意味着什么,也警醒我们科技意味着什么。
    对这种撕裂感的表达,《夜鸮》一章尤其精彩。这章以主人公戴友彬写给钟秋婷的信的形式呈现,内嵌了一部作为美人城游戏公司故事师的戴友彬所写的故事作品《碧河镇脚本》。戴友彬是自幼被植入了“虚体鹦鹉螺”的半机器人,在当时的科幻世界算一个处境不错的打工人,因而以古代生活为主题的《碧河镇脚本》在这里便有了意味深长的象征性——即便自幼植入机器元件,依然不能改变人的自然属性。别的章节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人根本上不是技术性和器械性的产物,而是情感性的。这可以看成是作家面对世界机器化时的表态。
    这一章对科幻化现实的描述与对《碧河镇脚本》的转述,交叠推进,如同海浪翻滚,此起彼伏,一方面是科幻世界的科技感、紧迫感、压抑感、厌倦感,一方面是剧本世界的自然感、舒展感、自由感、活力感,如同现实与梦幻,形成了一种既对抗又互文的关系,巧妙而深刻。这种比对与互文形成的光影交叠,既扩展了小说的想象空间,也加深了叙述层次和主题。当然了,《碧河镇脚本》显然也是陈崇正的用心之作,其中对碧河镇这个中国式小城的构造、对中国式武侠的想象、对中国式生死观的表达(如人死前会进入一片美丽桃林,坦然等待死亡降临)都有明显的“中国风”和传奇性。
    由于《悬浮术》这个极具科幻暗示的书名,我们会自然地将这部小说作为科幻小说来读。但作者本人并不这么看,至少不认为它是单纯的科幻小说。事实也是如此,比如小说营造的并不是一个纯科幻世界,似乎也没有一个围绕科幻问题展开行动的主人公。戴友彬只是这科幻化世界中一个身藏科技元素的人,他的生活并不围绕某个科幻问题展开。小说中多次提到机器人反攻人类,似乎也只意在为这个“科幻感正在变为现实的故事”的展开营造一种氛围,或者干脆这样说,是意在为讨论(言说)诸多有关科幻化的现实问题营造氛围。
    这样说大概是恰切的,因为在阅读过程中,可多次感受到小说的言说兴致,以及作家从这言说中获得的快感。我感受到,言说中的作家陈崇正是舒展而自然的,几乎滔滔不绝,面对整个世界打开心扉,像老朋友一样知无不言地说出他对诸多问题的理解。比如由曲灵而谈及的女性问题,由《鹦鹉》一节的无名叙述者而谈及的AI问题,由陈星河而谈及的哲学问题,由戴友彬等人而谈及的生死问题和创作问题,由其他诸多人物而讨论的人的问题、欲望问题、社会问题、生活问题和科技统治问题,等等。
    这诸多言说中,尤有深意的当属由戴友彬引出的创作问题,它使《悬浮术》在一定意义上具有了元小说的意味:作家一边写作一边解释为何这样写,以及这样写的意义。正是在这个部分,陈崇正既谈论文学,谈论一个小说家对故事的信仰,也借机对这部小说作了坦率的阐释。他说“唯有故事永恒”,又说“苦乐终究难明,复杂的情绪是我对游戏脚本最基本的质量要求。而故事显得破碎,对于一台机器来说,又有什么所谓呢?它们要的,是逼真的场景和细节,像一个真实的白日梦”。我想这不仅仅是自我注解,更是一系列多元方程式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密码。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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