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林兄相识,已二十余载。他身材高大、壮硕,说话声和笑声皆相当嘹亮,剽悍和粗犷一览无余,似乎难以相信他是儿童文学作家。一句话,不得不承认,这个大个子同样永葆童心。而且,他的柔软始终浸润在文字里。 这个看上去相当豪放的大个子儿童文学作家,居然还是个花奴。 散文集《风吹,叶不落》中的第一辑“花草之芬”,荟萃了他养花草的心得。花香可嗅,却难以用文字和画面去呈现。巴西木夜半开花,香气熏人,有排山倒海的气势。那究竟是怎样的香气?“如果说别的花的香气像小米汤的话,那么巴西木的花儿的香气就像是黏黏糊糊的面糊糊了。浓度、黏度、厚度、重度,都远远超过了别的花的香气。”(《夜半香来》)巴西木的花香如同面糊糊?这修辞用得委实令人惊讶。这并不美观的比拟,无疑是对巴西木花香客观、逼真的描写,亦体现了他的率真和细腻。 养花不仅是以娱闲情,还是养生、养性,甚至可以烛照不同寻常的生命体验。他由蔷薇抵抗住了严冬生发出无尽的哲思,“寒风吹了一个冬天,蔷薇的叶子都不曾凋落。其中的原因,我无从知晓,恐怕还需要科学家来解答。这个世界的和谐,就是万物各尽其职,生命各显其能,否则,噪音会充斥我们这个世界。”没有铆足劲儿说理,没有故作高深,而是基于养花的经验,水到渠成地凝练出人生的智慧。他栽种的甜品种石榴,结出的竟然是苦涩的果子。但他并不沮丧,承认它们存在的合理性。“三棵石榴树,即便它们明年全部枯死的话,我也不会伐掉它们。它们是藤蔓植物绝好的生长平台呀!”(《三棵石榴树》)他慨叹樱花树死而复活,悲悯与敬畏尽显。 这个大剌剌的光头男人,不仅是花奴,还是不折不扣的书痴。 他热衷于淘书,藏书颇丰,堪称藏书家。他对藏书的理解,亦不同寻常。他藏书,不是炫耀,不是装潢,更不是寄望所藏之书某一天能升值。藏书是一种仪式,更是为读书营造一种意境。藏书于他来说,是诗化了的形式。为了更好地读书,才是他藏书的心心念念。读书,和养花草、吃饭喝水一样,都是他的日常。他读书的快意自不必说,读书自然而然读出了诸多境界。诸如,惯于在被窝里读书,“更是幸福中的幸福了。这种享受,犹如漫步在草原上,森林里,看日出,看日落,惬意无比。”(《枕边书》)获得好书时的欣喜(《真正的好书》)、以书交友的温情(《您要吗?》)、养花和读书之间的奇妙关联——每一本书如同一种花(《养花与读书》)……林林总总,建构出一个活脱脱的书痴形象。当然,这个书痴,也曾有过并不美好的读书记忆。童年时无钱买书无书可读的苦涩,淡淡地点染在《记忆中的阅读》一文中,欲说还休。 养花草和读书,给了他沉思的契机。而他,亦给予了琐屑的世俗生活热忱和思索。习惯一经养成,自觉或不自觉就会表现出来。比如,他和文生是大学生,两个人的字都写得不好。文生的母亲认为大学生有文化,写写春联不在话下。“我和文生相视而笑,也是很难为情的,很没有面子的。但我们知道,不写,自己家里人笑话笑话算了。如果写了,那么全村人都会笑话我们的。”(《两个大学生》)误会与心虚,令人忍俊不禁。 养花草、读书和写作,是他的日常。而他,将这些日常转化成一篇篇轻灵的散文,率真与率性轻盈地穿梭在字里行间,时不时让人会心一笑,或者沉思移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