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变动,我离开南昌,回到南宁的那几年,租住在离单位不远的一小爿城中村里。那是一片三角形的区域,我住在临街的那个角上,每个夜晚,房间都被商招五颜六色的灯光照亮,凌晨总是被引擎加速的声音惊醒。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落下脚来,一住就是三年多,之前都是在媒体上或朋友的口中听闻“城中村”这几个字。或许这样说不恰当,在辗转过渡的那几天,我寄宿在一个朋友的租房里,他和女友租住在另一个城中村,恰好那段时间他的女友不在。那是一片更庞大的空间,偏离主路后,要拐好几条昏暗的巷子,才能到达他的住地。他租住的楼房紧趴着另一栋,另一栋前面有个数十平方的小天井,那里是一块未迁走的坟茔。 朋友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前一栋楼,墙与墙之间不超过五十公分。在那里的几天,他白天早早起床上班,我一觉醒来,外面天还是黑的,打开手机一看,却是半上午了。那段短暂的经历给了我强烈的震撼,本想自己绝不住进这样的地方,最后还是租金把我强按进了这里。 我最初在那栋楼的一楼住,握手楼间,阳光根本照射不下来。卧室对面是一家理发店,闪烁的灯招通宵不关,晚上临睡前,会有一种恍惚感,似乎自己借住在某个KTV的包间里。搬上二楼,就是冲着午间二十多分钟的阳光而去的。站在二楼的窄阳台上,可以越过对面家政店的屋顶,看到更远处一栋高楼的灰墙,阳光在那里停留更久,由于周围房屋的遮挡,阳光和阴影的分割线在墙上游移,我在二十多分钟里,差不多一直看着那面墙壁,直到阳光消失,才回到卧室休息。 与阴暗伴随一起的是潮湿,一年中,总是会反复经历回南天,不论什么材质的物件,都是湿答答的,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独自生活在异乡的这个空间里,时间似乎被拉长了,自己也仿佛被禁锢了一般,难以摆脱这个地方的束缚。诸多的走神、放空、思虑和奇想,到最后都成为了文字,或长或短,成为那段时间的一个见证。 这个短篇便是其中之一。尽管离开那个地方一年半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阳台,那面洒满阳光的高墙,以及开门时木门把手上那股潮湿的感觉,每次都伴随着恶心。这个短篇写完后放了一段时间,后来张燕玲老师看了我的文字,她尤其细说了这一篇。她以评论者敏锐的眼光,发现了里面“高墙”的意象,认为这堵墙,寓意了当下年轻人的困顿与渴望。这是我写作时所没有意想到的,想来也确实如此,不论什么模样,我们或许都曾经历过那一段时光。在此一并感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