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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甄明哲:坚持是比才华更重要的才华(徐则臣)

http://www.newdu.com 2021-01-19 青年文学杂志社 徐则臣 甄明哲 参加讨论

    
    
    徐则臣:一九七八年生于江苏东海,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著有《北上》《耶路撒冷》《王城如海》《北京西郊故事集》等,曾获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德、意等十余种语言。
    
    甄明哲:一九九〇年生于河南漯河,有作品见于《青年文学》《大家》《西湖》《山西文学》《湘江文艺》《广西文学》等。现居成都。
    答甄明哲五问
    甄明哲:我有时认为故事的重要性是相对而言的。故事在小说写作中的位置和作用,要看作品寻求的意义和作家的表达习惯。您在写了二十多年小说之后,是怎么看待故事的?对故事形式的打破需要注意什么?
    徐则臣:故事是小说的物质载体,必须要有,但也不必时刻把它供奉到至高的位置上。小说有很多种,有些要以故事见长,那对故事的经营就要足够地耐心、曲折、精巧和复杂;有些小说求韵味,求冲淡平和,那就不必跟故事较劲,故事劲儿大了反倒会坏事。从这个意义上说,故事的重要性的确是相对而言。但故事的重要性又是绝对的,不管是否以故事见长,你都得科学地、准确地处理好小说与故事的关系,尤其是你还想对小说这一文体做出点开疆拓土的尝试,更要认真地琢磨故事。包括故事的概念、可能有的样态,要在时代和文学的发展中与时俱进地理解故事。故事的概念和形式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重新理解故事,在我看来应该基于小说的完成度。说到底,故事的完整与否、形式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如何实现小说的完成度。小说的完成度取决于小说意蕴的完成度,只要意蕴完成度足够高,故事本身没有任何清规戒律。
    甄明哲:我偶尔尝试过写童话,想用童话来保持一种张力和轻盈,但我还没有找到一种适合童话的语言。童话的什么特点吸引了您?如何处理童话中的重量?
    徐则臣:我写童话完全是个人原因,答应给孩子一个礼物,就写了《青云谷童话》。当然写这个童话并非信手为之,也是长期思考的结果。童话相对自由,比重现实主义的成人文学有更广阔的施展空间,所以作家的心里我猜都有一个童话梦。我不太认同童话只能给孩子看、不适合成人看,好的童话应该老少咸宜;我也不认同必须把童话搞成一个阳光灿烂、开满鲜花的温室,应该在儿童文学作品中有分寸地引入现实问题,阳光与阴影一体两面,不必刻意规避和矫饰。童话必须有一定的重量。所以,我就在《青云谷童话》里引入了人与自然、人与动物、环保、资本对社会发展的无序和失范介入等问题。童话应该给孩子提供一个逐渐进入社会和现实的过渡地带,但那个度必须把握好。至于“度”在哪里,我也说不好,见仁见智,跟童话处理的主题和题材也有关系。
    甄明哲:我写作有六七年的时间了。一个变化是,我觉得自己的理解力显著增强了,读懂了很多以往没看明白的东西。与此同时,敏感度却衰退了,有时近乎无力、冷漠和懒惰。这种变化时常令我恐惧。从依靠直觉写作,到依靠思考写作,该如何面对这种变化?
    徐则臣:不必担心。既然读懂了很多过去不懂的,说明更加敏感,也更清楚了门道。你所谓的敏感度消退,一个可能是习焉不察使然;也可能是感受力的“沸点”提高了;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兴奋点越来越集中了。这是好事,一个好作家不可能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要也都能插一嘴。小说家要有深情,但不能滥情。作家有很多种,有的擅长用皮肤写作,有的要用心写作,有的必须用头脑写作,或者兼具其中两到三种。都无妨,哪一类型都可能出好作家,重要的是最终能够找到定位,扬长避短、取长补短。所以,要关注写作中的任何一点重要变化,保持平常心的同时,照自己的想法全力以赴。
    甄明哲:仅就语言而言,有时候我觉得,短篇和长篇的区别似乎在于,后者的语言和结构的关系更明显,需要从结构出发来考虑语言,而前者更灵活一些。您第一次写作长篇时的经验是如何的?我可能面临着肺活量的问题,很惭愧地说,在以前不成功的尝试中,我关注最多的问题竟然是页码。
    徐则臣:你所面临的问题和困境是所有作家都要面对的。在不同的阶段你对短篇和长篇的区别会有不同的看法,开始可能只是篇幅大小,然后会是故事的复杂程度,接下来可能是结构问题,继而是如何处理时间,等等。当然,其中语言的密度,叙述的节奏、速度都可能成为问题。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过去,不必着急毕其功于一役。文学的魅力也恰恰在这里,在一个写作者那里,文学是不断生长的。我写第一个长篇时刚二十四岁,缺少必要的文体意识,更多是倾诉的欲望在推动,小说中有浓重的情感和荷尔蒙气息。我深知那时候的写作思虑真挚单纯,全身心地投入,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但作为长篇,还是有些我不太满意的部分,所以杂志发表之后,一直没出单行本。作家的肺活量有些是天生的,老天赏饭,那没办法;有些是后天可以训练出来的。不努力难见分晓,不必着急,慢慢来。
    甄明哲:您的作品涉及的人物众多,各行各业,各种阶层,各个年代。有时候,为了打开写作的格局,必须要写一些自己有些抗拒甚至原本不感兴趣的人物。就我自己而言,除去精力不够的缘故,面临的一个问题在于如何克服内心的障碍。这种障碍是多方面的,比如自我认知以及自身的审美趣味等。克服得多了,也就动摇了自我,甚至动摇了自身所追求的风格。在格局和风格之间应如何取舍?
    徐则臣:理性见长的作家往往如此,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能想明白是好事,想得太明白就成了麻烦。轻易别给自己定性下结论,这种预设和心理暗示要不得。作家要做的就是寻找各种可能性,文学的、艺术的,包括自我的。文学没有对错,只有好坏、合适不合适。我不太愿意谈风格、障碍、瓶颈之类,都是奢侈的大问题,一个作家没那么荣幸可以随随便便就碰上。你还这么年轻,更不能画地为牢。就算真有局限,也要想办法突围,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是否尽了力。就算明知是错误,犯上一犯也未必是坏事,人生苦短,但写作的时间还是足够的,所以,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犯错误。
    给甄明哲的一封信
    明哲:
    你好!认真拜读了小说《柏拉图手表》,很喜欢。
    阅读的过程也是我回忆的过程,很多年前我就像小说中的“我”一样,甚至还有点像出租屋里的张云亮。刚进大学我差不多也是个异类,孤寂,清冷,一半是因为神经衰弱的毛病没好利索,与人交往有些障碍;另外一半的一半是自觉读了几本书,动辄要跟人谈哲学,我把尼采、叔本华、克尔凯戈尔他们像亲戚一样挂在嘴上;剩下的四分之一原因是,谈幽玄装高深容易上瘾,有种崇高的悲壮感。如同所有自愿身处悲剧中的人一样,那种悲凉的pose的确挺迷人的。当然绝大部分的哲学我都没怎么看懂,自认为看懂的那部分也只是一知半解。几年后读了中文系的硕士,还在想是不是要再念一个哲学的博士。当然也没念,还是待在文学里整个身心更有弹性。
    这么说不是对“我”和早期的张云亮有所不恭,说实话,我特别羡慕他们那个时候的纯粹。不管这纯粹多大程度出自真性情,一个人在年轻时候如果不能过上一段决绝的精神生活,人生多少是有缺憾的。所以,即便张云亮后来成了一个见利忘“道”的道士,即使“我”后来可能也无法免俗,我依然要向他们的那一度“纯粹”表达敬意。正是小说中涉及的这种“纯粹”,让我对你的写作另眼相看。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探讨这个问题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探讨这个问题的。
    《柏拉图手表》写得才华横溢,硬知识也很好地融入了故事,没有外挂于故事,成为小说的负担。我把小说打印出来看,忍不住在很多句子下面画了线。判定一个作家和一部作品,当然不必以大金牙和金光闪闪的句子做指标,甚至好作品写到极处,恰恰是要老和尚说家常话,绚烂之极归于平淡,但绚烂起码是文学的重要美德之一。你的修辞没问题,叙述也很优秀,尤其是叙述与描述糅合在一起,叙事和议论的相交织,很好地开阔了小说的空间,增加了信息量,也提升了小说的速度感和现代感。小说的感觉非常老到,甚为难得。
    相比较而言,小说细部做得更好。整体上还稍显不均衡,一头一尾都有些单薄,尤其结尾,失之仓促。人物形象也稍显单面,复杂性还可以进一步拓展和挖掘,否则小说的讽刺与批判来得就太直白和简易了。
    雄关漫道真如铁,写作的确是件路遥知马力的事儿。你的基础和素养非常好,相信你也不会浪费的。认真、持久地走下去,尽力写好每一部作品;坚持是比才华更重要的才华。
    祝你越写越好。
    徐则臣
    二〇二〇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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