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照片拍摄於意大利。相中也有树,但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没有之前苏联那一辑摄影中的统一一致,不过我们彷佛可以看见塔可夫斯基来到陌生的另一片欧陆土地,他一边漫步寻索,一边凝神深思,向前走,浪迹,无定,寻找光线、景物、位置、角度和它们之间的关系,在他按下快门的一刻其实是内心的一声叹喟——唉,我找到了,就是这样…… 我们看到塔可夫斯基拍下蜘蛛丝绕过的玻璃樽,而玻璃樽的影子却印在蜘蛛网上。他拍下在教堂长椅中孤坐的男子,柔光在聆听他的呢喃祷语,又恍如传来画外音——一天的难处,一天担当就够了。他拍下送葬的队列,路上遗下死亡的绚丽花瓣。他拍下温泉区的水蒸气,那当然是《乡愁》的拍摄场景了,我记得,永远记得,安德烈.戈尔恰科夫秉持烛枝涉渡池水两边的长镜头,行动寓意全心投寄并恒久持守信仰,叫我默默动容,不敢支声。 然后又回到盒子上面的东正教圣母圣子画像了,瞬光与圣像的茫然对照,又想起英玛褒曼的话。到最后,我才回到托尼诺.盖拉(Tonino Guerra)的前言,他说——这些影像留给我们一种神秘而诗意的感受,一种与事物永别的哀伤。彷佛是安德烈想要尽快将自身的愉悦传递给他人。它们是拿来分享的事物,而不只是使他那停住时光的心愿成真的方法。那感觉像是,深情的惜别。 是秋天了,如果我要旅游,如果我带着这一本书上路。我知道塔可夫斯基的影像不在行李中,也许不在书中,也许不在银幕上,当我闭上眼,我就可以看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