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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昌衍:也谈客家话单数人称代词领格的语源

http://www.newdu.com 2019-06-28 今日语言学 温昌衍 参加讨论

    不少客家话存在单数人称代词领格形式(即单数人称代词做定语表示领属时发生了音变的形式,与领格相对的主格(主语)、宾格(宾语)是“一般格”,它在客家话中用的是人称代词原形)。例如梅县(数字指调类,1~8对应中古的阴平~阳入):领格是“ŋa1(我的)、ŋia1(你的)、kia1(他的/她的/它的)”;一般格(主格、宾格)是“ŋai2(我)、n2/ŋi2(你)、ki2(他/她/它)”。学界对此关注较多,不过其语源探究目前分歧较大。
    民国初年罗翙云《客方言》就记录了这套领格形式,认为这是承古而来(可称为“承古说”),是“声转”后形成的。
    董同龢《华阳凉水井客家话记音》(1948)提到了华阳凉水井客家话中的这一现象,认为这是受了助词“个”(的)的影响而形成的,是“又读”或“又式”。这种看法可以称为“影响说”(受助词“个”影响)。
    杨时逢《台湾桃园客家方言》(1957)记录了台湾桃园客家话这个现象。他猜测,ȵia2(你的)可能是“ȵi2”(你)、“kai5”(个:的)快读时的合音,kia2(他的)可能是“ki2”(他)、“kai5”(个)快读时的合音。这是目前看到的最早的“合音说”。
    李作南在《客家方言的代词》(1965)描写了五华话的表现。他指出:(五华话)亲属称谓前的ȵia1(你的)和kia1(他的/她的/它的)是合音的结果,参与合音的是亲属称谓词前缀“阿”。这也属于“合音”说。朱炳玉《五华客家话研究》(2010)分析五华话和邬明燕《龙川方言的代词系统》(2007)分析龙川话时也持这种观点。
    罗肇锦《客语语法》(1988)介绍了台湾苗栗话的情。他认为,(苗栗话)领格形式中包含了一个“ia3”(这),是一般格形式与“ia3”合音的结果。
    袁家骅等《汉语方言概要》(1983)认为,梅县话领格形式是“通过词形的变化来表示的”。詹伯慧《汉语方言及方言调查》(1991)的看法与此相同。这类说法可以归为“内部屈折说”。因为是历时的合音造成了共时平面的屈折现象。因此,“内部屈折说”仍可以归为“合音说”。
    罗杰瑞 Chinese (1988)也提到客家话的这一现象,认为ŋa1是“ŋai”(我)与“个”(的)的合音形式,这比杨时逢(1957)确定多了。
    严修鸿《客家话人称代词单数“领格”的语源》(1998)是第一篇在全面比较的基础上研究客家话领格形式的论文,其研究结论也属“合音说”,他认为是“家”参与了合音。
    项梦冰的《客家话人称代词单数领格的语源》(2001)和《〈客家话人称代词单数“领格”的语源〉读后》(2002)也是研究客家话单数人称代词领格形式的重要文献。他既不赞成罗肇锦(1988)“ia3”(这)参与合音的看法,也不赞成严修鸿(1998)“家”参与合音的说法,而认为是“个”(的)参与了音变。
    笔者认为,除个别点如连城外,客家话单数人称代词的领格形式都是人称代词与亲属称谓词前缀“阿”合音而造成的(有的地方第二人称、第三人称领格形式与“个”(的)组合时还会发生第二次合音音变甚至第三次合音音变,为了区别,此处最早的合音音变可称为“初次合音”),音变结果后来类推到非亲属称谓词前面。
    这样,以下种种具体的使用表现就很好理解了:
    1.龙川话中,在有前缀“阿”的称谓词前,单数人称代词发生音变(韵母带“a”),且调类全部为阴平调,这一调类即“阿”的调类。
    2.五华话中,ŋia1(你的)、kia1(他的/她的/它的)只能与带“阿”的亲属名词组合,而ŋie1(你的)、kie1(他的/她的/它的)与其余名词组合。其中原因,是因为ŋia1(你的)、kia1(他的/她的/它的)中的“a”就是“阿”,当把这个读音或者说这个词缀说出来了之后,后面的亲属称谓的词根也就可以跟着说出来了。梅县话的情况与此相同。
    3.江西、福建的客家话几乎没有这种领格形式。这是因为它们的方言中亲属称谓词很少使用“阿”前缀。福建武平坪畲话中的“领格”形式,实际上是粤东客家话传播过去的。
    需要指出的是,单数人称代词与亲属称谓前缀“阿”合音之后形成的ŋa1、ŋia1、kia1在后来的使用中产生了一些变化:
    1.带“阿”的亲属称谓词中的“阿”不用再说出来(其实是不能再带“阿”词缀),这是因为“阿”已经包含到ŋa1、ŋia1、kia1中了(例如梅县、五华)。当然,当“ŋa1、ŋia1、kia1”进一步演变,凝固为只有“我的”“你的”“他的/她的/它的”意义(即已感觉不出其中包含“阿”)时,它们应该可以带“阿”词缀。
    2.领格形式不仅仅可以出现在带“阿”的亲属称谓词前做定语,还可以在其余词语前做定语,这是类推的表现。
    3.领格形式后面可以继续加结构助词“个”(的),加“个”(的)后起到了强调领属关系的作用。
    4.有的方言如梅县话、五华话第二人称、第三人称领格还产生了“ŋie1”(你的)和“kie1”(他的/她的/它的)的形式,这是第二次合音音变的结果。即:ŋia1(你的)、kia1(他的/她的/它的)在强调“领属”时加上了“ke5/e5”,具体表现如下:ŋia1+ ke5/e5→ŋie1、kia1+ ke5/e5→kie1。为什么第一人称领格没有产生新的形式?这是因为“ŋa1”“ke5/e5”比较难合成“ŋe”的读音(a前面没有i-介音,所以比较难让a变成e,而且一般格“ŋai”对领格“ŋa”有一种“稳定”作用,不太允许它变为与“ŋai”相差很远的“ŋe”)。
    梅县话第二人称、第三人称领格还产生出“ŋe1”(你的)和“ke1”(他的/她的/它的)的说法,这是第三次合音音变的结果,即:ŋie1+ ke5/e5→ŋe1、kie1+ ke5/e5→ke1
    以上音变不能认为是语音高化、弱化造成的(即ia→ie→e)。因为人称代词读音比较稳定,甚至比较保守(例如客家话的第一人称“我”音ŋai,普通话第三人称“他”音tha,韵母都保留了古读),不容易演变。
    5.华阳凉水井领格形式是ŋa1(我的)、ȵi1(你的)、ȶi1(他的/她的/它的)。其中,ŋa1应该是“ŋai2”(我)与“a1”(阿)的合音;ȵi1应该是“ȵi2”(你)与“a1”(阿)合音后继续演变的结果:ȵi2+a1→ȵia1, ȵia1+kieʔ7→ȵie1,“ȵie1”又受一般格“ȵi2”的感染(同化影响),音变为“ȵi1”;ȶi1应该是“ȶi2”(他/她/它)与“a1”(阿)合音后继续演变的结果:ȶi2+a1→ȶia1,ȶia1+kieʔ7→ȶie1,“ȶie1”受一般格“ȶi2”的感染,音变为“ȶi1”。受一般格形式ȵi2、ȶi2的影响,不少场合领格ȵi1、ȶi1做定语时也读成阳平调的ȵi2、ȶi2。一般格形式影响领格形式变化也见于大埔话。这与汉语(特别是近现代汉语)人称代词上的某个相同的概念义要求使用同一个词形的大环境有关。
    最后说明一下,连城客家话比较特殊(只有第二人称单数和第三人称单数有领格形式,且不能再加结构助词“个”(的)),其领格形式是人称代词单数与“个”(的)的合音(初次合音形式)。
    原文刊于《中国语文》2019年第1期
    作者简介
    
    温昌衍,男,博士,教授。广东省嘉应学院学报副主编兼编辑部主任。主要从事客家方言和现代汉语词典研究,已完成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教育部项目等10余项,出版著作5部,发表论文100余篇。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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