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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君:岛上的宋阿曼

http://www.newdu.com 2019-02-14 《西湖》 崔君 参加讨论

    两年前,有写作的朋友向我介绍,西北有个宋阿曼。没几天,偶然进到一个微信群,群主就是阿曼。我很少在群里聊天,但喜欢潜水看大家插科打诨,有人开玩笑,称她“航母曼”。这是我和阿曼最早的接触,不知怎么,这名字留给我一种战斗力爆棚、无坚不摧的印象。
    2018年临近毕业,我们开始忙于求职。那个微信群里不怎么说话了,但基本上,我报考的所有单位的考试名单上,都能找到一个叫宋晗的人,我和“航母曼”仿佛又进了另外的群里。我座位偏后,在一堆后脑勺中,终于艰难地找出她来。隔着很远,我跑到她面前说,阿曼你好啊。她头发剪短了很多,有点酷,眼睛弯弯,一笑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几个小时恶战后,我俩手都写扁了,松一口气,相约去逛一逛。虽说是初次见面,但我却觉得她像是我相识多年的老朋友。阿曼生于平凉,西出长安第一城,她长相甜美,语调轻柔,倒很符合我对一个南方姑娘的想象。步行到地铁站,团结湖下车,她很社会地指引我从哪个口出离三里屯近,我讪讪地关掉了手机地图。过了马路,我们来到一家装饰得花团锦簇的店里,人很多,就坐店外露天的位子,吃了意面和烟熏三文鱼沙拉,好像还喝了一点红色绿色的酒。那天天气不错,上午紧张的心情得以舒缓,意面煮得很烂,让我的胃很舒服。吃完后阿曼说,你能不能陪我去买鞋,我这双鞋磨脚。然后我们就去商场干有关消费的事,她买了一双黑色的平底鞋,把小高跟收起来,背在书包里。后来我又去那个店吃过几次,每回都跟同伴说,我和宋阿曼一起来过这里。
    再和阿曼见面,就不像初见时拘谨了,我们聊八卦,聊美食,聊小说,顺带说几句关于前途的事儿。阿曼是自信的,她对问题有自己坚定的观点,即使我们看法不一致,她也不试图说服我,而是一字一句认真地陈述她的观点。
    我在一个下雨的傍晚收到阿曼的小说集,封面很好看,一连读了几篇,文字的真诚打动了我。阿曼的小说营造出一种绵密的氛围,很有感染力,她能捕捉到人与人之间细微情感的变化,并将其在纸上慢慢晕染开来,最后描画一个浓淡相宜的轮廓。就像与她聊天的感觉一样,阿曼擅长温和地言说,琐碎空隙里的婚姻困境、成长的精神伤痛、无意识的心理冒犯都得到细致的铺展。
    我其实一直想问阿曼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在小说里执意探讨那些未有亲身经验的事情,比如婚姻生活、老年生活等。对于那种可以用心体会一下、不必非得说出口的问题,我一般就心虚地不问了。那些多年后会如约而至的生活的悲喜,我可能暂时不会去触碰它们,但我相信阿曼对它们有日渐成熟的见解,就像她的作品显露的那样。其中几篇看完,我认定她可能研究过精神分析,果然,在她的一篇创作谈中,真的找到了蛛丝马迹。不得不说,为了看懂它们,有几篇我甚至读了两遍,小说中人物的生命底色充满质感,她丰沛地编织问题,然后半明半暗地指出通向答案的小路,那里不只是明火,也不只是灰烬,而更多地是带着火星的灰烬,你可以看到袅袅的烟。
    我总觉得阿曼的小说是黑白的,线条的流泻分割大于色彩的堆积涂抹。秩序井然,小说的人物在狭窄的通道里穿行,性与爱,自由与捆绑,心向往之与必然义务组成了众多的生活境遇,但这些通道里不是彻底的消极与沉沦:丰富的花与叶从中生长出来,在生活平面的穿行里没有出口,垂直的方向却可以望见枝繁叶茂。当然,阿曼用了“岛屿”这个词,在《他是我的一个朋友》里,借人物之口说出,“人类的悲喜从来就不相通”,每个人内心都有一座岛屿。
    技多不压身,阿曼还是个诗人。我一直觉得小说的氛围也分清浊的,清澈澄明的小说读起来让人感觉可爱轻飘,繁复热闹的小说读起来让人感觉厚重激荡。“浊”含有贬义,这样讲好像并不准确。但我想说的是,阿曼的小说是清澈的,她把小说也写成了诗,她的语言是弥散着诗的气息的。必须要说明的是,我读她的小说时,体会情绪所用的时间比感悟情节的还要多。《公孙画梦》是一篇想象力十足的小说,两个时空的公孙在不同的现实里画相同的梦,每个人都活在过去,每一代都要走逐渐醒悟的过程,这仿佛是一个久已有之的寓言。在《西皮流水》里,随着故事的推进,哪里都有凉丝丝的烟雾,到处都是石青清癯的孤傲与坚守。
    如果把阿曼小说中的叙事看作岛屿的话,那更广阔的洒满波光的海面,就是叙事之外语言的美与对境遇的思考。阿曼是个回族姑娘,她对宗教、信仰、民族有天然的敏感,“种种思索垒在我心中,就像一股洪水,蓄势等待着排洪闸门的开启”,细微真诚与清晰冷静的笔触之下,她把死亡渲染得很美,死去的人物都是发着光走的。像《越界者》里面,那个老人坐在摇椅里,把毯子放在身上,一直盖到脖颈;吞药后,用尽力气拉开落地窗帘,他看到白色甬道,光斑,鱼鳞,最后的死亡是一面黑墙。还有,《不照镜子的女人》里将遗书和结婚证放在一起的妈妈。在她的文字里,死是实在具体的,河流的方向最终一致,生与死两点之间完成了一段悠长的位移,而活着是艰难的选择:生的支流神秘而曲折,有时还会倒流,在困顿的突围里将生的秘密不断勘破。
    除此之外,阿曼很喜欢展现两代人的牵扯与阴影。上一代人对爱的试探、对契约的背叛、对拥有的控制、关于生存的争斗……这些对小说的主人公们产生了烙印般的影响,暗色系的潜意识根本逃不脱,他们在寒冷干燥的夜里苦苦挣扎,平静又痛苦地掩藏内心的千山万水。同时,阿曼小说中的女性大胆决绝,《午餐后航行》里的何溪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祭给纯粹的自由和爱,但最终的结局却让她丢失了爱的尊严和感伤的意义。阿曼在后记里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虚构,并为自己虚构的文字动情,凌晨三点,边写边哭,还感到难为情。这种沉迷是自觉性的开始,就像贾宝玉看见林妹妹,命中注定,这些时刻都要用慢镜头,而且还要播放音乐的。
    阿曼抽烟。绍兴的一次会上,晚饭后,大家在酒店的休息区吃茴香豆、喝黄酒、玩“狼人杀”。阿曼很会玩。看她优雅地捏着香烟往一次性纸杯里抖烟灰,朝南方温郁的空气里吐出白色的烟雾,感觉很“侠”,也想跟她要一根放在指间夹一夹,但我对自己的肺没有信心,作罢。她是个洒脱的人,就像她微博里说的,“有好消息喝一杯,没好消息,也喝一杯。”
    我又想起那次,我和阿曼相约时,遇到一家生意很火爆的饮品店。久闻其名,但这家店的老板似乎热衷于“饥饿营销”,十多个“专职排队”的大妈排在队伍里,外面她们的伙伴频频问:要不要加钱来一杯,不用排队。我和阿曼乐得有闲聊时间,同时也想省钱。大妈们拿着小板凳,很有“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看得我很想递她们一把韭菜择。终于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了,忽然来了一个长相剽悍的大哥要插队,我提高嗓门:“后面排队!”有阿曼在,我的底气似乎比平时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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