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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杨联陞别传》的一点质疑

http://www.newdu.com 2019-02-13 国学网 韩石山 参加讨论

    多年前读过《哈佛遗墨》,去年读过《汉学书评》,今年读了《东汉的豪族》,方才,真的是方才,读了新出的《杨联陞别传》(商务印书馆),别有一番感慨在心头。
    前三部,均是杨联陞先生的文集,均为蒋力先生所编,均是在商务印书馆出版。这后一部,是蒋力先生为杨联陞先生写的一部传记。我始终弄不明白,蒋先生为什么起了这么个书名,乍听之下,好像写的是个郑板桥一流的人物似的。此话留待后面再说,还是接着写我的文章。
    蒋力先生者谁,杨联陞先生之外孙也。
    杨联陞先生者谁,你要是连这点知识都没有,且打住,该做啥做啥去。
    我的感慨在于,看前面三部书,像在长江三峡一段,逆水而行。迎面全是一个个陡峭的山峰,让你惊悚,让你喟叹。不说《东汉的豪族》这样的名篇了,就是《五、十新解》这样的小文,也让你连连击节,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思,怎么会有这样的妙解。而《杨联陞别传》则不同,像是从重庆出发,顺流而下,山峰还是那些山峰,一路走来,你知道了它们是如何的迤逦而来,渐次增高。峭壁还是那峭壁,没有了突兀的感觉。且看到这一面,原也是草木葳蕤,不似那面的一味高耸。同样的山峰,感到了祥和,感到了亲切。
    且举一例。
    你读过《东汉的豪族》,且看了后面附的《杨联陞先生学术年表》,你又是个学术上的有心人,想捋出杨先生成名成家的轨迹。你还有些知识的储备,知道1946年发表于《哈佛亚洲学报》的《晋代经济史释论》一文,是他的英文成名作。且知道此文,是杨先生前一年完成的博士论文《晋书食货志译释》的引论部分。你会由不得起了疑心:
    “翻译并释解一篇古文,就可以拿到哈佛的博士吗?”
    然而,如果看了《杨联陞别传》里的一章,名为《花儿本不愿开,春风一个劲儿吹——杨联陞与贾德纳》,便知所为何来矣。
    原来,哈佛大学远东语文系有个助教授,英文名叫CharlesSid⁃neyGardner,中文名叫贾德纳,1938年有一年的休假和进修,便率全家来到中国,在北平的南池子住下。先是请了青年学人周一良帮他看中日文书籍。时隔不久,周得到哈佛燕京学社的奖学金,可以到美国去读博士。谁来接替呢,周推荐了同是清华出身,毕业于经济系的杨联陞。
    杨与贾,一见投缘。杨每星期去南池子三次,除了帮贾看日文学报,用英文做提要之外,还帮贾选择北平各书铺送来的,贾要替哈佛代购或自购的书籍。
    1939年贾回国时,知道杨面临失业(毕业时即逢七七事变,其实还未就业),特意留下一部百衲本《宋史》和一部《后汉书》,请杨替他用朱笔标点校对,每月仍有酬金。
    按说两人的关系到此就该结束了。
    好事还在后头。
    1940年8月,杨联陞意外地接到贾德纳从美国发来的电报,说他自己肯出钱,邀请杨去美国一年,一半时间继续帮他工作,一半时间在哈佛研究院选课读硕士学位。
    经过几个月的筹措,1941年2月初,杨来到美国。贾供给他全部学费和生活费一年有余。1942年夏季,杨得到历史系的硕士学位,又得到哈佛燕京学社的奖学金,继续就读,于1946年2月获得博士学位。
    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写一篇《晋书食货志》的译释文章,就能获得哈佛的博士学位。
    须知,他的这位导师的博士论文是《清史稿康熙本纪译注》。
    你以为这位导师,定然是个汉学根底浅薄的学者了,否!
    贾德纳著有《中国旧史学》(ChineseTraditionalHistoriogra-phy,今多译为《中国传统史学》),精于目录之学。除了对西洋汉学著作如数家珍之外,对中国和日本学人的造诣,也颇了解。杨联陞除帮他搜集中日文资料外,在其它方面,确是他的学徒。
    你有这样的疑心一点也不奇怪,连在史学上获得大名的何炳棣,对他的这位清华学长,如此轻易地获得博士学位,也不无微词。《东汉的豪族》书后,附有蒋力写的一篇《杂谈》,引有2005年,何给清华的一通信,其中说:“海外清华大学史学传人最早成名者是九级的杨联陞。由于特殊私人机缘,他在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已以《晋书食货志译释》获哈佛东亚语文及历史系合授的博士学位,继周一良任助教授。”
    现在可以印证一下我前面的感慨了。
    你读过全本的《东汉的豪族》,只能说是在三峡一段,逆流而上,领略了迎面而来的山峰的陡峭,只有看了诸如此类的来龙去脉,才算是领略了山峰这面草木的葳蕤。两下里结合,才算是真正领略了三峡的挺拔与俊秀。
    末后,扭过头来,说说此书的体例。
    本书第一章,作者就说了书名的由来,且是引用他外公的话以证之。说杨早在1981年,在写给台湾《传记文学》杂志主编刘绍唐的信里,叙过他与蒋彝先生的恩怨之后,说道:“兹想选录打油诗,试写《行者学究交游打油唱酬记》(自传亦是合传,实是别传而已!)。”
    这里,行者指蒋彝,学究指杨自己。两人在过去的交往中,都写了不少的打油诗。
    杨的这个说法,要细细掂量。他的意思是说,用打油诗串起的《唱酬记》,是他的自传,也是他与蒋的合传,因其谐趣,可谓别传。
    这是实情(打油诗串起),也是自谦(说自己的事)。
    也就是说,杨是知道别传为何物的。
    现在蒋力先生以外孙的身份,给外公写传,端庄敬重,并没有什么谐趣可言,怎么能说是别传呢?
    且来探究一下,这种传记,在传记类的著作里,该如何定位。
    古人的说法,是“交游考”。即将传主与他人的交往,探清源流始末,一一道来。近人写传,多附在传后,也有单独成书的。我的《徐志摩传》,就是将两者合为一体,以见传主人生的丰富多彩。
    只写交游,即见出一生,在我看来,也该是传记的一种正经写法。且比那种“时经事纬”式的写法,有其优异之处。稍为不便的是,许多事项,只能取互见之法。
    因此,我以为,此传就是一本《杨联陞传》。叫成什么别传,实在是亵渎了先贤。
    当然,在对学者的认知,普遍不甚高的眼下,为了吸引读众,叫个“别传”也没有什么,说不定流传开来,还会促成人物传记,来个意外的兴盛。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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