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版画主要有卷轴装卷首版画、经折装卷首画和方册书扉页书三种,其中以卷轴装卷首画为多。由于图书从卷轴装向经折装和方册装的过渡,版画创作常常带有对卷轴传统的承袭,又需要顾及对经折和方册装饰的适应性。卷轴装版画在宽度上较少受到限制,常常占据一纸(约30—45厘米)甚至更多的宽度,更加适合展示诸如说法、变相的宏伟场面;同时,由于要考虑到改成经折装后使主像避开折线,就在客观上对书面提出了匀称,均布和节奏的要求。 西夏版画在构图上是壁画、幡画的终结,又是书籍插图版画的先驱。早期版画毫无疑义地应当是手工绘画的延伸。特别是宗教版画,当然就更多地继承了其脱胎而来的那个艺术样式的许多特征。较有代表性的壁书式构图有如TK8《佛说转女身经一卷》卷首画。此画全长59厘米,占三纸,分为三个部分。第一纸榜题为「教主释迦牟尼佛」和「诸大菩萨众」、「四部弟子众」、等;第二纸以「佛在蓍阁崛山说经处」为中心,榜题有「诸居士妇施佛缨络化成宝台佛会之处」、「诸居士妇转女成男出家之处」、「从母右□忽然化生」等;第三纸有「东南方净住世界无垢称王佛」、「得闻此经信解欢喜」、「供养父母师长处」、「怀子在身生得受大苦痛」、「女人为他所使捣药舂米若熬若磨」、「厌离女身供养佛菩萨处」等。二、三纸终了,左上角题「佛说转女身经变相」。实际是为此三纸全图之总题。 非常明显,这幅变相的满版布局、通过分割的平面来展开故事的时间过程、采用榜题来说明对应佛经的情节等,都是从壁画变相的形式转换而来的。但在改变壁画为卷首版画的时候,更多的已经不是简单的沿袭,而是逐渐地找到了版画的自身语言,表现为独立于壁画和一般绘画样式的不同。 首先,把主题的空间性的(中央对称)布局改变为时间性的(流水过程)布局。这是由壁画和版画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所决定的。壁画展开,常常使中轴线对称形式,这是由观瞻者的视觉路线决定的:进入石窟寺庙,先看中央,后看两边;但卷首画却是从右至左展开,看画有个时间过程。所以第一眼的视觉印象就应当相当于进入佛寺一开始时所看到的主尊形象; 其次,卷首版画的展开过程同佛经「序分」、「正宗分」、「流通分」的「三部科分」的程序相一致。变相故事的发展,应当同信徒们耳熟能详的押座文、讲经文直至俗讲的进程相一致。这既是版画创作(包括变相)重视于经典愿意的表现,也是创作者对读者长期形成的审美过程、审美心理的必要关照。《转女身经变相》的三张纸幅,正好对应了佛经的「三部科分」的程式,当打开经卷的时候,整幅变相冉冉展开了这部佛经的背景、情节和功德结局的程序,完全遵循了读画者的心理期待。 黑水城文献及其艺术品是在本世纪初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处于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流入沙皇俄国的。中国学人至今念及犹感刻骨铭心之痛。近百年来,沧海桑田,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世界格局也有了重大的改变。如今,当中俄双方的学者、出版家友好平等地坐在一起研讨,对全面刊布这批在圣彼得堡东方研究分所特藏部珍藏了近一个世纪的宝贵文献的意义取得共识,并为实现这一共同目标而贡献各自的智慧与力量时,双方的感慨是很多的。《俄藏黑水城文献》的出版使这批珍品虽然身留异域,但魂归中土,而且化身千百展现于世,为海内外学术界所共有,其意义的巨大是不言而喻的。 黑水城文献的影响目前暂不如敦煌文献,其研究程度也远不如敦煌文献那么深入。这是因为,敦煌文献以汉文为主,对于大多数研究者来说比较容易入手;二黑水城文献以西夏文为主,尽管经过几代学者的努力,而西夏文这种本意消亡的历史文字已经被基本解读,但毕竟能熟练掌握西夏文的学者至今为止还是不多;另外,黑水城文献原件的刊布滞后于敦煌文献,也是原因之一。 《俄藏黑水城文献》拟分为「汉文部分」、「西夏文世俗部分」、「西夏文佛教部分」三大板块出版。汉文部分共分六大册,作为独立的一大部分,将在第六册中附收文献续录、年表、分类目录和索引。为了保持黑水城文献的完整性,对于已经收入《俄藏敦煌文献》的、已经确认的少量黑水城文献也将重新编入本书。关于西夏文的世俗和宗教文献,史金波主编的前言已经作了全面介绍,同时在各部分的卷卷首,也都将分别题要说明。 可以预期,随着此次俄藏黑水城文献的全部发表,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学者掌握西夏文,亲自从这一原始文献的宝库获取第一手资料。对黑水城文献的研究也一定会像敦煌学一样,成为汉学领域的显学之一。 一九九五年八月二十日于上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