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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词体起源说的评述与思考(4)

http://www.newdu.com 2018-02-20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 钱志熙 参加讨论

    沈括虽然客观地指出燕乐的问题,并且后来还论到词的起源问题(见下节讨论),但并没有直接以燕乐、或法曲与胡部合作为词的起源,而是泛论隋唐音乐之变。值得注意是南宋薛季宣的《读近时乐府》,直接将词体的兴盛与胡乐的流行联系起来批评:
    天宝龟兹贵尚年,哇淫靡靡到今传。寻思溱洧桑中调,几许不如周颂篇。
    乐好株离几百年,知昏汉日暗湖天。周东幸有其戎叹,却在伊川被发前。(28)
    薛氏这两首诗,似乎还没有引起词史研究者的重视。他将唐代安史之乱与北宋末金兵入侵、北宋灭亡都归咎于从唐代天宝年间流传到当时的胡夷之乐的兴盛。但“天宝龟兹贵尚年”“乐好株离几百年”,却十分明确地将词即“近时乐府”的兴盛追溯到隋唐燕乐调尤其是龟兹琵琶的流行。薛氏这两首诗,其实包含了后人不断研究的词与外来音乐关系研究的大课题。而推其立论与渊源,与中唐白居易、元稹等人批评天宝后胡乐兴盛之说是一脉相承的。再看李清照词论,也有对郑卫之音的讥评。南宋初鲖阳居士《复雅歌词序》,更是系统阐述词的兴盛与北齐、隋之际胡乐入华的关系,可谓此说的集大成:
    五胡之乱,北方分裂,元魏、高齐、宇文氏之周,咸以戎狄强种雄据中夏,故其讴谣淆糅华夷,焦杀急促,鄙俚俗下,无复节奏,而古乐府之声律不传。周武帝时龟兹琵琶工苏祗婆者,始言七均,牛弘、郑译因而演之,八十四调始见萌芽。唐张文收、祖孝孙讨论郊庙之歌,其数于是乎大备。迄于开元、天宝间,君臣相与淫乐,而明宗尤溺于夷音,天下薰然成俗。于是才士始依乐工拍弹之声被之以辞句,句之长短,各随曲度,而愈失古之“声依永”之理也。(29)
    可见将曲子词的流行归结为胡乐的兴盛,应该是宋人普遍的看法。词体创作之所以在宋代一直没有得到文坛正统的地位,与其本身的胡乐、燕乐性质是分不开。
    词源说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关于词与唐代五七言人乐歌诗的关系,亦即近今学者所说的词与声诗的渊源关系。这个问题的核心,从文体方面来讲,即词体以长短句为主的体制形成的真相。上引沈括《梦溪笔谈》在叙述“胡部与法曲合作”及唐乐分雅乐、清乐三大部之后,紧接着讨论词体的起源问题:
    古诗皆咏之,然后以声依咏以成曲,谓之协律。其志安和,则以安和之声咏之;其志怨思,则以怨思之声咏之。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则诗与志、声与曲莫不安且乐;乱世之音怨以怒,则诗与志、声与曲莫不怨且怒。此所以审音以知政也。诗之外又有和声,则所谓曲也。古乐府皆有声有词,连属书之,如曰贺贺贺、何何何之类,皆和声也;今管弦之中缠声亦其遗法也。唐人乃以词填入曲中,不复用和声,此格虽自王涯始,然正(贞(30))元、元和之间为之者已多,亦有在涯之前者。又小曲有“咸阳沽酒宝钗空”之句,云是李白所制,然李白集中有《清平乐》词四首,独欠是诗。而《花间集》所载“咸阳沽酒宝钗空”乃云是张泌所为,莫知孰是也。今声词相从,唯里巷间歌谣及《阳关》《捣练》之类稍类旧俗。然唐人填曲多咏其曲名,所以哀乐与声尚相谐会,今人则不复知有声矣!哀声而歌乐词,乐声而歌怨词,故虽语切而不能感动人情,由声与意不相谐故也。(31)
    沈氏的观点,是认为古诗的体制,都是先有徒诗与徒歌,然后依咏以成曲。他认为传统所说的“协律”,就是这个意思。在古歌中起决定作用的是“诗言志”,而“声依永,律和声”是后起的,所以古诗能反映世之治乱,古之乐曲也随诗歌而能反映世之治乱。词体则是倚曲填词,是“曲”即声律在先,而填词从之。从“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的古歌、古诗传统来看,这是一种本末倒置。前述王灼《碧鸡漫志》谈到同样问题而更加详细,可以说王氏之说出于沈氏,也说明这是宋人的一种普遍看法。那么,具体来说,词体是怎么从诗体中演变过来的呢?沈括提出“和声填实”之说。此说的理由是,古乐府有和声,多用虚词,感叹词等,唐人采五、七言律绝人乐的声诗,也应该是这样的。“唐人乃以词填入曲中,不复用和声”,于是产生了倚曲填词的曲子词体。沈氏认为中唐王涯为此法之首创者,但又认为其前的贞元、元和间已经多为之。他对于传说为李白所作的小曲“咸阳沽酒宝钗空”的真伪有所质疑,但没有谈到后人经常辩论的李白《菩萨蛮》《忆秦娥》两词的真伪问题。可见后者的真伪在沈括的时候还没有成为问题。沈氏此论,大概是后来胡适等人所强烈主张的词起于中唐之说的源头。
    宋人注意到填词法与传统的协律法的不同,并由对词的讨论延展到对唐诗入乐问题的讨论。沈氏之后,王灼《碧鸡漫志》继续站在以“协律”为古法的立场上,用较大的篇幅详叙唐诗入乐的问题:
    唐时,古意亦未全丧。《竹枝》《浪淘沙》《抛球乐》《杨柳枝》乃诗中绝句,而定为歌曲,故李太白《清平调》词三章,皆绝句。元、白诸诗,亦为知音者协律作歌……沈亚之送人序云:“故友李贺,善撰南北朝乐府古词,其所赋尤多怨郁凄艳之句。诚以盖古排今,使为词者莫得偶矣!惜乎其中亦不备声歌弦唱。”然《唐史》称:李贺乐府数十篇,云韶诸工皆合之弦管。又称:李益诗名与李贺相埒,每一篇成,乐工争赂求取之,被声歌,供奉天子。又称元微之诗,往往播乐府。旧史亦称:武元衡工五言诗,好事者传之,往往被于管弦。(32)
    王灼此论继沈括协律为正宗之论而发。此后,曲子词出于声诗之说,成为宋人词源说的主流。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朱熹的泛声填实说:
    古乐府只是诗,中间却添许多泛声。后来人怕失了那泛声,逐一添个实字,遂成长短句,今曲子便是。(33)
    又蔡宽夫、胡仔等人也承此说而加以发挥:
    大抵唐人歌曲,本不随声为长短句,多是五言或七言诗,歌者取其词与和声相叠成音耳。予家有古《凉州》《伊州》辞,与今遍数悉同,而皆绝句诗也。岂非当时人之辞为一时所称者,皆为歌人窃取而播之曲调乎?(《蔡宽夫诗话》)(34)
    唐初歌词,多是五言诗或七言诗,初无长短句;自中叶以后至五代,渐变成长短句;及本朝则尽为此体。今所存,止《瑞鹧鸪》《小秦王》二阕是七言八句诗并七言绝句诗而已。《瑞鹧鸪》犹依字易歌;若《小秦王》必须杂以虚声,乃可歌耳。(《苕溪渔隐丛话》)(35)
    至明代杨慎,乃举例为此说之证:
    唐人绝句多作乐府歌,而七言绝句随名变腔,如《水调歌头》《春莺啭》《胡渭州》《小秦王》《三台》《清平调》《阳关》《雨淋铃》,皆是七言绝句而异其名,其腔调不可考矣。(《词品》)(36)
    从诗歌体裁的嬗变来看,词是接着近体诗兴起的新的诗歌体裁,但这种嬗变并非以文体内部革新的方式进行的,比如近体诗主要是从古体诗中发展出来的。词体并不属于这种情况,它是由音乐上的某种变化,即新声繁盛以后,突破传统的取诗入乐方式,并且出现了一种曲调与文词密切配合的歌词形式。但是,自汉魏以来,歌曲与文人诗歌,都使用五、七言的诗体。从文体上看,词体自然是从民间流行之体与文人创作的五七言体中演变出来的,因此我们又不能说词体与前面的五、七言体(包括部分杂言体)没有渊源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词体与诗体之间,当然有一种渊源的关系。所以,在有关词源的讨论中,讨论词与近体的关系,尤其是讨论词与在唐代大量入乐的七言绝句的关系的观点,成为词源说的另一大宗。
    近现代以来,词源于燕乐之说独盛,有些学者对于和声填实说致疑。胡适《词的起原》持词起于中唐之说,同时对朱熹的泛声填实说提出异议。他的主要观点是认为朱熹等人所说的古乐府用泛声、和声是对的,但词则另有来源。胡适认为唐代五、七言律绝原本与乐调并不合拍,要经过乐工的处理。词并非由五、七言绝句的泛声填实,而是从原本文人之作与乐调参差,到文人开始主动地配合曲调,创作长短不齐的歌词。其结论云:
    我们要修正朱熹等人的说明如下:唐代的乐府歌词先是和乐曲分离的;诗人自作律绝诗,而乐工伶人谱为乐歌。中唐以后,歌词与乐曲渐渐接近:诗人取现成的乐曲,依其曲拍,作为歌词,遂成长短句。(37)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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