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我以现实主义的文学标准作为自己的指导:写现实题材,写时代之变,写当下中国人的爱与痛,写现世里的沧海桑田。在写作的过程中,我的文学诉求乃至美学追求也变得越发清晰,归根结底还是希望能够写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既“贴着人物写”,又能发现人物与时代之间的勾连关系,从而以具体人物入手,讲出专属于我们今天的中国故事。我参与编辑的《当代》杂志也是一本坚持现实主义立场的文学期刊,它的办刊宗旨就是“文学记录中国”。上述观念都是前辈们反复强调过的,甚而在有些语境下稍显陈旧,但我本人似乎并没有因为文学方面的创新愿望而心虚、焦虑过,这想必是因为我信任自己所处的国家和所处的时代。我相信,当下中国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巨变,是能够为自己这种风格的写作提供无穷无尽的宝贵资源的。比起内涵之新,形式之新已经是末技,比起文学所应负担的社会责任和历史责任,文学内部的种种流变也仅仅是它的“内部问题”。 然而写作能力有限,思考能力也有限,在写作中真触及到与宏观社会、历史相关的大问题时,又总会感到力有不逮。我想,这还是由于阅历和学习的不足,使得我对今天中国所处的时代缺乏总体性的把握。何为中国?何为当下中国?在世界中的中国何为?当下的中国人又当何为?这些问题会在一定程度上作为现实题材写作的终极问题出现,然而作家的长处在于敏感,他们能把生活中鲜活的细节呈现出来,但他们却又往往沉溺在细节之中,从而丧失了把握总体时代的能力,时而流于偏激,时而流于矫情,时而又很不负责任地用自己的情绪和感想去替读者一叶障目。如何在写作中完整、客观地呈现、认识所处的那个中国,这对于任何时代的中国作家而言,都是永恒的问题,但这样的问题似乎又注定无法从文学内部找到答案。能否获得对时代的宏观、高屋建瓴的认识,我想这也是我们这代人在文学写作中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