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隘”读作gà,有历史渊源,有广泛的社会认同。地名“隘”读gà始于何时已经无从考证,但从理论上推测,应该与该村落形成并被命名是同步的。宁波以“隘”为地名的乡镇、村庄,大多历史悠久,如位于宁波市东郊的鄞州区邱隘镇,是一个具有1300多年历史的浙东名镇。由此可知,“隘”读作gà,至少也有1300多年历史了。地名“隘”读gà,千百年来,宁波人口口相传,代代相承,约定俗成,无人置疑。即使在普通话已经普及的今天,宁波人还是沿袭旧读,排斥ài音。不仅口语如此,公交车报站也都读作gà,路牌汉语拼音除了上文提到过的王隘路路牌曾有两种不同标法外,其余一律标为gà。不仅民间如此,据宁波市地名委员会办公室工作人员介绍,由于“隘”字在宁波历史上一直被读作gà,因而在地名普查时也被认定为gà。已经出版的《宁波市地名志》及宁波市所辖各区地名志也绝大多数把“隘”注音为gà。 其四,“隘”读作gà,公知度低,容易被误读;与普通话读音区别大,误读听不懂。尽管宁波以“隘”为地名的村落数量很多,但是,这些村庄大多规模不大,最大的也只是镇级建制邱隘镇,因此,除了宁波,地名“隘”社会公知度比较低,外地人很容易误读,一旦误读,就会影响交流。地名特殊读音古今都有,如广东番禺的“番”读pān不读fān,河南浚县的“浚”读xùn不读jùn,河南泌阳的“泌”读bì不读mì,安徽蚌埠的“蚌”读bèng不读bàng,安徽六安的“六”读lù不读liù,浙江台州的“台”读tāi不读tái,浙江丽水的“丽”念lí不读lì,湖北监利的“监”读jiàn不读jiān,山东济南的“济”读jǐ不读jì等。上述各例地名读音与其一般读音的差别仅仅表现在声母上、韵母上或声调上,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些地名特殊读音有向普通话靠拢的趋势。②与此不同,“隘”之ài、gà两读,声母、韵母都不同,语音差别相当大,并且只要有方言存在,宁波人根本无法接受把地名“隘”读成ài,因此更需要辞书为“隘”字补充一个地名读音以备查考。 其五,“隘”字增补地名读音gà,完全符合地名异读审音的原则和要求。地名读音审定是一项政治性、政策性和学术性很强的工作,既不能对那些明显违背规范的现象一味迁就,也不能无视语言实际死板地照章办事。迄今为止,专家学者就方言地名规范化问题提出了许多原则,如需要性原则、准确性原则、稳定性原则、历史语音原则、音义一致原则、名从主人原则、社会发展原则,等等。我认为,“隘”读作gà,完全符合以上地名规范的各项原则。另外,地名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是重要的地方历史文化资源,理应得到传承和保护;地名命名权是一个地区言语社群的文化权利的组成部分,理应得到支持和尊重。对那些具有特殊的历史文化内涵、鲜明的区域文化特点,又符合地名规范原则的地名用字和地名读音,采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我们认为是不可取的。 众所周知,《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的编写宗旨是为推广普通话、促进汉语规范化服务的。对此,我们完全赞同。但是推广普通话不是消灭方言,汉语规范也不能一刀切。宁波地名“隘”读gà是客观存在的语言事实,辞书如实反映出来,应该不会对推广普通话和汉语规范化产生多大负面影响,相反,对保护和传承地名文化资源、帮助读者准确掌握这一地名读音将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据悉,20世纪90年代《新华字典》重新修订时,宁波市民政局曾将地名“隘”的gà音报上去,但最终没有被采纳。笔者是宁波人,又是一名语言文字工作者,虽然人微言轻,但还是强烈呼吁有关机构(如普通话审音委员会)、有关专家尤其是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的专家关注“隘”这个特殊读音。600多万宁波人期待着有一天“隘”这个读音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到现代汉语权威辞书,因为它记录的是一种历史,一种文化。 ①“狭隘”的“隘”,宁波人口语中往往读成 ②刘美娟《地名读音的社会语言学考察——以“丽水”的“丽”为例》(《语言文字应用》2011年第3期)一文通过实地调查和文献考证,认为“丽水”的“丽”应该读lì。他如“六安”的“六”、“监利”的“监”等也有人(包括学者和本地人)主张按普通话读音来读的。反之,对于有些特殊的方言地名,有些学者主张根据需要、准确、从俗等原则进行规范,保留方言读音,这方面的文章有盛爱萍《“驮猫 参考文献: [1]宁波市鄞州区地名志编纂委员会.宁波市鄞州区地名志[M].西安:西安地图出版社,2006:441. [2]宁波市北仑区地名志编纂委员会.宁波市北仑区地名志[M].赤峰:内蒙古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401.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