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诗歌是古代草原丝绸之路诗史上重要的创作阶段。这一时期的诗作在中华多民族文学精神的辉映、浸润下,通过对汉文学传统的继承,使古代草原丝绸之路文学产生新的思想内容与发展趋势。在主题表达上,将北疆游牧文化的流动、新异、桀骜不驯的精神与农耕文化的稳固、保守、沉潜的精神相结合,城市文化也由此初见萌芽;在个体诗人的生命体验上,由自我观感对草原丝路文学进行创造性发挥;在艺术生产方式上,有力推动作者结构的多元化与诗歌表现方式的多维化。这些新质素与趋势尽管不够完善,但为学界全面、深入认识和评估清代诗歌对于古代草原丝绸之路诗歌的作用与贡献,提供了一个不可忽视的角度,对于当下的中华多民族文学的发展也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 清代北部草原城市的兴起,伴随着草原游牧民族由单纯的游牧生活向半农半牧生活形态的转型,这其中的变迁主要有两点:一是从牧区乡村向城市的转变。这源于游牧民族选择定居生活,定居城市如丰镇、商都、集宁等;二是从固有的生活形态向政治文化中心的转变,代表性城市如五原、归化、绥远等。 如果说,明代蒙古社会的游牧文化变迁只是初露端倪的话,那么至清代,蒙古游牧民族文化面对农耕文明的挑战与变迁,已经消弭对立,变冲突为交融,北疆游牧民族在居室、饮食等各个方面受到农耕文化的影响越来越大,蒙古族和汉族这两个主体民族在其民族共同体的发展过程中,建立了认同意识,而这样的认同意识也最终在北疆文化中体现出了复合型思维,即一方面保留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认同其他族群的文化。 贸易的繁荣带动城市的兴旺发展,游居此地的士子用诗歌记载了北疆兴起的城市景象。如曹一士《听弹塞上鸿》之受降城、顾光旭《五原》之五原、崇安《归化城偶成》之归化城、王錞《绥远城遇雨》之绥远、汤贻汾《丰镇观马市歌》之丰镇、王桢《丰川行》之丰川、董玉书《集宁路访古》之集宁、宝鋆《早尖后赴沙拉木楞》之红格尔苏木、延清《暮抵青岱》之乌兰察布察右后旗、斌良《商都杂兴》之商都、宋小濂《呼伦贝尔纪事》之呼伦贝尔,当然亦有康熙《边疆粮仓脱脱城》之脱脱城,等等。 诗歌的灵魂是诗人自身的生命体验,诗人常常在作品中寄寓着个体生命的体验与感受,有“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鲁迅《野草》),自然也有大悲苦。独特的体验带给诗人们的无论是生命的战栗还是灵魂的尖叫,都源于草原丝绸之路生活中的新异观感。毋庸置疑,这些满族、蒙古族、汉族诗人来到北疆地区的精神状貌和心理变化、对于新视野下的新的生命感受,事实上也是足迹未至北疆的诗人难以切身体验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