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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潜20年 诗人尚仲敏归来

http://www.newdu.com 2017-11-15 华西都市报 张杰 参加讨论


    
    2017年是中国新诗发展百年。回顾百年历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诗歌热,是重要而璀璨的篇章之一。在当时的中国,有三处集中的诗歌重镇。其中北方是以北京为中心,江浙一带以南京、上海为据点,在西南地区,则以成都、重庆为核心。在成都、重庆,当时活跃着很多先锋诗歌创作团体,他们在不同的方向,探索新诗写作的各样可能性,提出了不同的诗歌理念和艺术主张,形成了不同的诗歌流派、概念、称号,比如“朦胧诗”、“第三代诗人”、“莽汉”、“整体”、“大学生诗派”、“蜀中五君子”、“非非”等。他们书信往来、互相拜访,成为了一种只有那个年代才有的“诗歌运动”,构成了八十年代独特的时代气氛,氤氲至今,犹然不绝。
    他们不光进行诗歌实践,往往对诗歌还有自己独立的思考,有非常鲜明的艺术主张。尚仲敏就是其中非常突出的一位代表性诗人。作为国内诗坛“第三代”诗歌的标志性代表诗人,尚仲敏在八十年代重庆读大学,发起了“大学生诗派”。尚仲敏在诗歌的语言、艺术形式上进行了大胆的创新和实验,倡导并实践简单、透明的诗风,创作出《卡尔·马克思》、《桥牌名将邓小平》、《祖国》等经典诗作,为第三代人诗歌现场留下口语诗歌的重要文本。
    诗之忆
    走过狂飙的诗歌青春 沉潜20年抵达内心的坚定
    1981年,出生于河南三门峡的少年尚仲敏考入重庆大学,就读电机系高电压专业。大一大二,他安心功课,酷爱数学和英语,一心想成为科学家。他的第一篇文章是发表在学报上的数学论文。大三的一天傍晚,踢足球回来的尚仲敏,突然想写诗,并且马上开写,标题是:《足球,我的上帝,我的伴侣》。一气写完,很长。发表在系里的黑板报上。很快周围就聚集了大批诗歌爱好者。在写诗上找到感觉的尚仲敏,由此进入他诗歌的青春狂飙时代。他成立重庆大学第一个文学社:荒原文学社,油印出版了一本杂志《荒原》。
    1985年,是重庆大学生诗歌发展的重要一年。1月6日,重庆市大学生联合诗社在山城重庆成立。该社是由重庆市17所大学的文学社和诗社组成,以西南师范学院“五月”、重庆师范学院“星空”、“嘉陵潮”以及重庆建筑工程学院、重庆邮电学院、四川外国语学院、西南农学院、江津师范专科学校、四川美术学院等为骨干力量。吸收社员一千多人。尚仲敏在重庆大学创办的文学社《荒原》名列其中。
    后来进入当代诗歌史、屡屡被诗坛提及的《大学生诗报》创刊号,1985年3月25日出版,八开四版,铅印。第二期改为4开4版的大报,由尚仲敏和燕晓冬共同主编,发表尚仲敏长文《对现存诗歌审美观念的毁灭性突破》,明确提出“大学生诗派”及其诗歌主张。1986年,尚仲敏和王琪博又组织成立了四川省大学生诗人联合协会。同年3月,尚仲敏与王琪博主编出版了铅印大报《中国当代诗歌报》,发表了尚仲敏的整版文章《谈第二次诗歌浪潮》。这些文章迅速被传播出去,在海内外诗坛影响很大。此时的尚仲敏已经全身心投入诗的狂欢之中,他回忆当时自己的状态,“那时我已把功课抛到了九霄云外,简直成了一位职业诗人。”
    事实上,诗歌也很难在现实中得到利益的回报。如果说有回报,那一定是灵魂对灵魂的回报。尚仲敏说,“一部优秀诗歌在严格意义上被阅读之后,总是倾向于引起沉默,引起瞬间的停顿、再现、体谅和同意,甚至感激。”在更多的意义上,写出一首诗,就是对写诗最好的回报。诗人们渴望被诗意照彻,“当沉睡在我们内心的创造激情和旧的炽烈被它点燃,我们便被一种前所未有巨大的光荣所贯注。”
    青春是灿烂的,同时也是短暂的。当历史来到务实、理性的九十年代,尚仲敏也收起他狂飙突进的诗歌生活,将重心转移到现实事务上。1985年大学毕业,21岁的尚仲敏被分配至北京水电部工作。半年后,主动申请调动到成都工作。后自主经商,创办通信工程公司和市政工程公司,尚仲敏成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在近20年代时间内,他没怎么写诗。诗人尚仲敏暂时沉潜在企业家尚仲敏的背后。
    近几年,随着诗歌在人们的心中再度升温,尚仲敏也再度在创作上归来,他延续了自己青春时代的“口语诗”诗歌理念、写法、状态,写出不少诗歌佳作。尚仲敏关注当今的时事,了解现实生活中周围的人和事,并时刻注意捕捉其中诗意的瞬间。写出不少佳作。用诗人李亚伟的话来说就是:“尚仲敏的创作手法始终如一却又新意勃发,得到了缪斯的真传。缪斯不老的神话,也在尚仲敏身上得到了真实的体现。”尚仲敏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诗,这并非说明我已远离诗歌,恰恰相反,经过岁月的积淀,我对诗歌抵达了内心更深的坚定。”
    诗之行
    诗歌是瞬间完成的事情 不用比喻也能把诗写好
    “傍晚时来到会理/凉山州南部重镇/刚进入县城/就看到红军曾来过的纪念碑/在2014年4月24日的日落时分/我茫然地看了看环抱四周的大山/想象当年红军/会从哪一条路上突围出去……”2014年4月24日,尚仲敏在凉山会理,写下这样的诗句。尚仲敏的很多诗都是在路上完成的。这跟他的诗歌创作理念相符,“诗歌不同于绘画和音乐,绘画的技艺和音乐的音符,需要假以时日,需要千锤百炼、苦苦雕琢,诗歌却是一刹那的灵光闪现。写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是瞬间完成的事情。”
    尚仲敏选择入诗的题材,常常紧扣现实和具体的事件,语言上追求简单透明的“口语”式风格,靠思考和角度完成诗意。尚仲敏认为,诗歌不应该过多运用比喻和意象,不应该过于表现个人英雄主义,写作者也不应该动不动就让诗歌去承担一些过于宏大的主题,比如人类命运的走向。诗歌应该是“从心而发,有真情实感,杜绝虚伪,做作,拔高,故作姿态。”尚仲敏甚至写过一首诗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写诗能不能不用比喻》“时间很紧/我还要去几个地方喝酒/写诗能不能不用比喻/让人一眼就能看懂/并且会心一笑/我试过,不用比喻/很难。比方说/有的人写得精雕细刻/像在绣花/而有的人/一抒情就把秋风恨得咬牙切齿/就细数落叶/望穿秋雁……”
    尚仲敏要做“不用比喻能把诗写好的人”,而不是“在各种比喻中抑郁而终”。
    对诗歌的认识,尚仲敏也经历过一个过程。他曾在一篇文章中回忆,“刚开始写诗的时候,从唐诗三百首,到博尔赫斯、里尔克、叶芝,包括瓦雷里(《海滨墓园》我曾经倒背如流),从现代派到后现代主义,我企图从这些所谓的经典,找到答案,找到一个关于诗歌的公式,找到一种“写法”。我时而显得高深莫测,时而又表现出苦大仇深。我的青年时代就这样被耗掉了。这些“经典”,成为了我浓重的“阴影”。我一提笔,就感到“写诗”是如此的艰难。我在“诗”和“非诗”之间蹉跎盘桓,耽误了大好前程。突然有一天,我决定揭竿而起,另起炉灶。要写一种‘简单的诗’,一种‘只和我自己有关的诗’。”
    尚仲敏说:“我自己写每一首诗,都是突如其来的。“我使用的题材,我诗歌中出现的事件,我的思绪,使我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激情所灌注,使我必须马上把它写出来。诗歌一经写出,我会立刻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正如瓦雷里所说:“经过了一番深思,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
    作为“口语诗”的核心倡导者和实践者,他说,“我坚持用‘口语’写诗。‘口语’使我变得真诚,变得谦和,变得豁达。同时,‘口语’也使我成为一个‘干净’的人,一个‘明亮’的人。我反复查阅了叶芝的《当你老了》、里尔克的《秋日》,等等,它们分别有多种译本,而最好的译本,恰恰是最接近‘口语’的。‘口语’使诗歌中的‘叙事性’写作成为可能,使诗歌得以脱离圈子,走向民间,走向大众。”
    口语诗因为对日常语言的看重,招致不少偏见和误解。诗人张新泉是尚仲敏诗歌的知音。在张新泉看来,“不管采取什么语言,口语还是书面语,诗首先必须是诗。口语诗采用日常口语写作,但这个口语是经过思考,被诗意照耀过的口语。口语诗就是看到生活中诗意的因素,然后用别致的诗意的语言写出来,告诉别人,不装腔作势、不装神弄鬼。因此,我也常常将口语诗比喻为‘不化妆的写作’。尚仲敏这么多年一直写口语诗,写出不少好诗,可以说是为‘口语诗’正了名。”
    诗之思
    写诗要有节制 满场飞奔不一定就是好球员
    1985年,尚仲敏发表长篇诗论《对现存诗歌审美观念的毁灭性突破》,在国内率先提出“口语诗”写作,对五四以来的新诗特别是“朦胧诗”进行了剖析和批判,为“第三代诗歌”奠定了较为系统的理论基础。作为当年大学生诗派的旗手和非非主义主将,他在创作、批评、理论上的贡献也被后辈诗人所认可,“我至今记得尚仲敏上世纪80年代在《大学生诗歌报》发表的诗论,说的是诗歌去形容词问题。尚仲敏是很早自觉反思诗歌语言的诗人,中国诗歌走到今天这种形式,他的功劳很大。”
    与很多人的长诗崇拜不一样,尚仲敏不认为“诗歌中的长诗创作会使一个诗人从优秀走向伟大。”他说,“诗歌应该尽可能的短。繁复庞大的结构,成百上千行的句式,各类典故的引用及注释,会使诗人逐步成为一个匠人,一个词语的搬运工,甚至最终会成为文化垃圾的制造者。”
    这种对长诗的警惕之思,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现端倪。1988年3月,海子来到成都,住在尚仲敏家中。尚仲敏白天带着海子去拜访在成都的诗人,晚上通宵达旦地长谈。当海子从书包里掏出了一部一万多行的长诗,让尚仲敏闻到但丁《神曲》那种“庞大的、迷宫”的气息,一种想要承受人类苦难,做人类拯救者的英雄主义情怀的“令人窒息的象征意义”。
    而这与尚仲敏对诗歌的追求、理念,大相径庭。在尚仲敏看来,海子无疑是伟大的,他最好的诗还是那些短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使我们看到了最好的海子。他的长诗创作,耗尽了他年轻的才华,以至于使他对生命产生了深深的倦意。长诗使人疲乏,长诗在某种程度只能使诗走向非诗”。“我非但认为刻意地去写所谓的长诗毫无必要,我还认为,就算是一首短诗,也不应该把诗“写尽”。写诗要有节制,要善于“留力”。一首诗应该在意犹未尽的时候戛然而止,而不是使上全身的力气,把话说绝。事实上,一个满场飞奔的球员不一定就是好球员。”
    时隔19年,尚仲敏向记者谈及记忆里的海子,口吻依然充满怀念,“就像凯鲁亚克笔下的达摩流浪者形象:头发很长,留着络腮胡子,穿着一身蓝色牛仔服、牛仔鞋,背着一个书包,外表时尚而叛逆,本质上却是个内秀甚至羞怯的年轻人。”
    有着自己鲜明诗歌理念的尚仲敏,并不是一个对人苛刻的人。对写诗这个行为本身,他充满敬意,“诗歌有好坏之分。就算是一个优秀的诗人,也有写‘坏诗’的时候。我从来不觉得,每个诗人都一定要写出‘好诗’。我对所有写诗的人都心怀敬意。世界太大了,诗歌显得如此娇羞,如此轻柔。我们这些写诗的人,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撮”。因此,诗人需要相互呼应,抱团取暖,需要而不是相互诋毁。唯有诗歌能带给我们幸福。”
    |对话|
    尚仲敏:最不能接受不真诚,为了写一首诗而伪造自己。
    当代书评:
    在过去20年,你没怎么写诗。在此期间,你跟诗歌是怎样的关系?
    尚仲敏:
    虽然没写诗,但我一直读诗。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诗。我特别喜欢博尔赫斯。他所有的诗,他的短篇小说(其实就是诗),我都读过,而且读很多遍。他的作品中散发出的智慧的光芒,散发出的神秘气息,深深吸引着我。他的神秘是非常真诚的,一点都不虚假,不造作。虽然写作上我并没有学习他,但是作为一种养分,一直滋养着我。
    当代书评:
    你认为写诗是“简单的、瞬间完成的”事情。但要完成这个瞬间,需要前期足够的储备。你的阅读偏好是什么?
    尚仲敏:
    的确如此。八十年代,除了读书,没有别的娱乐。我学的理科,功课完成得很好。业余看人文社科类的书,看了很多哲学方面的书。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萨特、加缪等等的书,都读了不少。
    当代书评:
    我发现你有很多观点,很容易招致误解,比如“只写跟自己有关的诗”。
    尚仲敏:
    是的。我主要是想强调,写诗是个体行为,但诗写出来就需要读者和知音。不可能只跟自己有关。我那么说,的确很容易被误解,事实上,确实有人批评我狂妄自大。
    当代书评:
    认真阅读后会发现,在常见划分的似乎是派别森严的“知识分子写作”或者“学院派诗人”和“民间诗人”之间,在艺术上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有些诗的境界、风格还是有相通之处。你平时跟学院派的诗人有来往吗?
    尚仲敏:
    诗歌的理念,写法有差别,但在现实生活中,我觉得诗人完全可以做朋友。像我跟臧棣写着完全不同的诗,但生活中也是不错的朋友。所谓的“民间写作”和“知识分子写作”,其实最后都有可能写出好诗。当然,也有可能写出坏诗。我反感的不是哪一种写作,而是那种总以为自己写的是诗,而别人写的不是诗的心态,我认为那种心态是愚蠢的、自私的、狭隘可笑的。
    当代书评:
    你经商有道,创办通信和工程公司,旗下有很多员工,贡献了很多税利,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很多人好奇,经商跟写诗之间,思考方式差别很大,您是怎么协调这两者的?这两者在你身上感觉到矛盾吗?
    尚仲敏:
    我认为这两者是完全不矛盾的,就我而言,诗歌是我的一个爱好,写诗不是生活的全部,写诗和自己的职业并没有冲突。很多人都说,诗歌是一种生活方式,我却认为诗歌是诗歌,生活是生活,不能把二者混为一谈。诗意是内心的一种状态。诗歌的创作是突如其来的,不是常态的,也不应该在日常生活中刻意去计划它。
    当代书评:
    对你来说,写诗最需要的核心品质到底是什么?你最不能接受的又是什么?
    尚仲敏:
    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写诗不真诚,为了写一首诗而伪装自己。真正的诗,应该是发自情感的真实,内心的真实,而不是遵守一些诗歌的公式去造诗。否则写得再像诗,也只是被刻意制作出来的‘非诗’。虽然经商跟写诗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但也有一以贯之的东西,那就是:都要诚实、厚道。我举一个例子。我的公司在各地修建的通信基站、铁塔,选材上,没有为了降低成本去采用当时比较流行的焊接钢管,而是基于诚实厚道的原则,采用更坚固但造价更高的无缝钢管。后来这些设施经受住了2008年的地震,哪怕是在重灾区也屹立不倒,在当时救灾工作的通讯联系中,发挥了作用。
    当代书评:
    人们一般都会说,诗歌属于年轻人。尤其是当下年轻人接触资讯、信息的渠道便利,对新鲜事物接收很快,写的诗很有敏锐度。你对写诗与年龄的关系怎么看?
    尚仲敏:
    我觉得,写诗主要是跟一个人的天分有关。跟年龄,甚至读书多少都没有直接的关系。一个人可以很年轻,可以读很多书,掌握很多知识,可以去做很好的学者,但未必一定就写出好的诗来。当然,写出好诗的诗人,往往有足够的人文知识素养储备。但光有这些还不行,还需要对语言的敏感和天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诗是神赐予一部分人的礼物,当然要接住这个礼物,也需要你有足够的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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