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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就读过了刘颋的文章,但见面却过了十年,而这第一次见面竟变成了一次长谈。2008年7月中旬吧,我们同分在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读书班第三组,我是组长,因事推迟了几天上会而她则因事要提前离会,我们只来得及碰一个头,碰头的主要内容就是我要她留下宝贵意见,所谓“长谈”其实是她谈我听。 听着她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茅奖”的读书“感受”,我脑子里却恍恍惚惚地闪出一些“刘文”的阅读记忆,二者互为映照,互为生发:感性、细腻、准确、包容……不作理论武库的展示,不搞术语符号的轰炸,忠实于自己的感受,自信于内心的判断,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不偏不倚,确实有一股大报名编的风范。记忆中,她这一次关于当代长篇创作的长篇“发言”的话语风格让我有点似曾相识但又一时间难以名之,但总体印象是“讲得不错”。 差不多又隔了一年,刘颋评论集《文学的表情》入选2009年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分工我来编辑,使我有机会第一次比较全面系统地阅读了刘颋的理论批评集,并且找到了给刘颋评论的恰当“命名”。身兼《文艺报》资深编辑、丛书编委和推荐人三重身份的贺绍俊先生在推荐意见中郑重指出:“如果把文学批评家分为学院派和作协派的话,目前年轻一代的批评家基本上出自大学学院,刘颋属于少有的年轻的作协派批评家之一,她有效地发扬了作协派理论联系实际的传统,值得‘21世纪丛书’扶持。” 好一个“作协派批评家”!我所谓难以名之的似曾相识感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我脑海中悠忽闪过的参照人物谱系从作协机关以及各报刊逶迤而来:冯牧、唐达成、阎纲、李清泉、崔道怡、何振邦、雷达、曾镇南、吴秉杰、胡平、贺绍俊、潘凯雄、张陵、李敬泽……何谓“作协派”?按“贺氏说法”是“紧贴文学前沿问题,见解独到,文风犀利,言之有物”(引自“贺绍俊推荐意见”)。虽然这个说法未必就是严谨科学的“界定”,但我认为大体意思是不差的,如果一味地“严谨科学”可能就不叫“作协派”了。此其一。其二,我赞成把刘颋归入“作协派批评家”,并且认为她很好地体现了“作协派”的“作派”。如予不信,请略论之。 《文学的表情》之主体部分《文本细读》收入刘颋30篇评论,几乎无一不是对文坛新作的及时回馈,这里既有对名家新作(如铁凝《笨花》、《永远有多久》,刘醒龙《圣天门口》,张洁《知在》,毕飞宇《推拿》等)的快速跟踪,更有对新人新作(如梅卓《麝香》、唐颖《纯色的沙拉》、宋元《杀入重围》,佚名者《活得像个人》)的迅捷扫描;既有对小说技术的敏感关注,更有对文学主题的深切追问。刘氏评论以“短、平、快”,及时地捕捉了瞬间的“文学表情”,并以此区别了学院派的深思熟虑、长篇大论与体系建构,它也像文坛回音壁,往往是第一时间就给出了重要作品的回声与共鸣。 独抒己见,是刘颋行文的个性。要谈就要谈出自己的看法,这里来不得半点虚假和搪塞,必须刺刀见红,刀刀见血。应该说这是要冒风险的,弄不好就会漏汤乃至丢人现眼,这时候,理论背景与批评方法不一定帮得了大忙,更管用的是批评家的悟性与慧眼,对文学、对人生、对社会的真知灼见,要敢谈、快谈,还要谈好,谈出一点见解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刘颋庶几做到了。 刘颋的文风与其说之犀利,莫若说是温婉;虽然是急就章,但行文并不粗糙,急就章的后面让人感觉到的是一颗敏感而平静,细腻而缜密,温婉而体贴的文心。唯其如此,她才能与作家心心相印,体贴入微,感同身受。 刘颋也颇作过一些宏篇大构,比如收入本书的《20世纪革命文学发展史纲》,《文化反思与趋时悦民——论近年来历史小说的审美倾向》等,一看题目就是“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放派之“宏大叙事”,但照样做得“立论扎实,论据丰满。”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刘颋能坚守一线不后退,冲锋陷阵永居前,始终面对当下,面对新作,适时发出清新而响亮的“作协派”批评家的声音,把打扫战场的任务留给别人去干吧。 原载:《文汇报》2009-08-29 (责任编辑:admi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