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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性打盹时代的扰梦者 ——读郜元宝《小批判集》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张昭兵 参加讨论

    《小批判集》作者“自序”坦言他无意把书写得太整齐。他谈酒、谈吃、谈文化、谈批评、谈电影、谈韩流、谈创作、谈学术、谈上海文学、谈华文文学、谈汉学家,海阔天空,长长短短,确实很不整齐。作者对鲁迅杂文的风格,看来不但深会于心,也效之于行。
    “一本书弄得太整齐便不免滑稽。”为什么?作者没说,但他后面的文章几乎都指向“整齐”而有所言说,一篇篇读下去,此中深意,不言自明。
    文革结束,“批判”一词逐渐失去动词性而成了形容词和名词。看看那些哗众取宠装腔作势的“酷评”,以“批判”之名行吹捧之实的“酸评”,大而化之王顾左右而言他的“佯评”,当知道康德意义上的“批判”已近乎绝迹。《小批判集》意在激活“批判”一词的动词性,它在著作体例上对“整齐”的背离,仿照行为艺术的说法,首先就是一种“行为批判”。
    对自己逆潮流之举的效果,作者是有预见的——不过是“放了几根骨头在里面”,顶多像阿Q那样“掷出几粒不满的小石子,表示还不肯一起沉沦。”在“批判”前面加一个“小”字,夹杂着自嘲的反讽,也是意外得之的“余裕”。
    三十几篇似乎杂乱无章堆在一起的文章,话题各异,但都指向一个共同的问题:“制度性”。他批评陈丹燕时用了一个有意味的词——“制度性想象”。这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说法,在字面意义相互排斥的结合中显出独到的发现,即挑开云山雾罩的想象的面纱,露出制度性硬核。
    循此之法,我们也可以顺藤摸瓜,从其他文章中拎出“制度性吃喝”、“制度性时尚”、“制度性文化”、“制度性批评”、“制度性写作”、“制度性逻辑”、“制度性思维”、“制度性研究”等等。原来“制度性”已如空气一般氤氲在周遭,我们每天都在大口大口地呼进呼出,却不自知。
    “制度性”既具有约束力、“恐吓”力,又具催眠力和诱惑力。一旦踏上制度性列车,就必然“人身依附,人格萎缩”,“一道同风,齐心全力制造‘学术行话’,进行‘现代性’的‘知识生产’,将围绕‘现代性’的全套学术咒语念个不休,同心合意地盼望这套咒语上升为‘专利’,从此唯我独有,唯我独尊,然后大家分红”(《批语五噫》);或者利用“制度性”抢占话语霸权,“指鹿为马,黑白颠倒”,陶醉在“制度性”迷障肆意妄为,滑入“制度性”航道随波逐流。
    于是乎,借“制度性酒文化”打气而恬然引刘伶为同道者有之(《想知堂遇见茅台》);以“制度性饮食文化”遮羞饕餮者有之(《节后谈吃》);迫于“制度性时尚”而“惊慌失措”者有之(《惊慌失措的文化》);怀揣“制度性虚荣”而满心以为文化已被“委以重任”者有之(《被委以重任的文化》);“抛弃文化与文学研究,抛开对心理、灵魂的关注,借文化研究之名进行变相的体制研究”有之;不从当代文学实际出发,一味站在思想制高点上做大而无当的“全称判断”者有之(《现在还缺乏谈论文学的合适语言》);出于“制度性愿望”将“新时期”或“后新时期”文学“孤立起来,放大和美化”,人工制造“文学神话”者有之(《请神容易送神难》);被“制度性”的上海空间所裹挟走在“文学的狭邪小径”上者有之(《上海文学的狭邪小径》);缺乏个体经验而演绎一种“制度性的时尚想象”者有之(《一种“上海文学”的诞生》);“将彼此冲犯的主题、色彩、趣味”在“制度性消费需求”刺激下“杂凑”在一起,结果“与后革命、后现代与后殖民文化的拼贴本质不谋而合”者有之(《杂凑:重写中国电影的强硬逻辑》);“硬着颈项”死抱着“制度理性”不放,为身体和灵魂两方面定做“全金属外壳”者有之(《你硬着颈项要到几时?》);对最能“从文化和深处和根本处刺激中国”的“韩国饮食”和“韩国当代的文学”置若罔闻,一味沉溺于以“青年亚文化”为核心的“韩流”而作“制度性模仿”者有之(《“韩流”的启示》)……从当代中国文学文化差异面入手,归结为对潜在的制度性逻辑的揭发与剖析,构成了《小批判集》的基本批判方法。
    作者告诉我们,在衣食住行各方面,在言谈举止每一瞬间,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思维上都有“制度性”的东西潜伏着,稍不留意就会被它捕获,不由自主滑入它预设的轨道。通常外在于我们的那个叫做“制度”的东西早已内化成一种存在的属性,我们所言、所读、所写、所感、所思,好像灵机勃发,自由无碍,其实已著上“制度性”色彩。就连最有可能冲破“制度性”拘囿来探究生存奥秘的文学,也会被制度性“甜蜜拍打”所催眠,退化为“制度性想象”!“制度性”就像老到的太极拳师,顺势牵引中化解对方的强力,轻轻一拍,便可击倒。“制度性”又像是“斯芬克斯之谜”,猜不中就会被它吃掉。“制度性”也是每个人心中“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便会任其摆弄。
    试看作者透视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几位著名作家的“制度性写作”,对此便会有更尖锐的感触。比如,他说复出之初的王蒙,“好像一只善于在高空飞翔的苍鹰,视野辽阔,姿态优美,技术高超,壮心不已,然而就是找不到一块适合落脚的地面。”看似翩跹,实则不过是无奈的“制度性演练”,“才气逼人而缺乏足够理想的经验材料,乃是上世纪80年代初王蒙创作上的一种尴尬。《活动变人形》缓解了这种尴尬,却没有从根本上予以克服”,只能以“一个有意味的残缺形式”演奏“未完成的交响乐”(《未完成的交响乐》)。江南才子苏童的《碧奴》“好像才情焕发,妙笔生花,实则望空虚构,无中生有,添油加醋,堆积字句——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只剩下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漫无边际的虚假的想象。”(《岂敢折断你想象的翅膀》)而“也许是第一个把‘反思文学’的视野扩张到现代历史的深处”的张炜,在经历了新一轮文学共同体破碎以后,《古船》、《九月寓言》等作品中的“圆熟、自信、从容不迫”,到了《刺猬歌》已变得焦虑而摇摆不定,“一面从细节、从经验出发,一面又觉得不够,渴望有细节和经验之外的东西来填补。”“这就逼得张炜不得不做时代精神的独立承担者,做滔滔浊世的终极的解释者和审判者。”(《从<刺猬歌>回顾张炜的创作》)端起架子的写作便在对文学共同体的“制度性依恋”中摆好了。尽管作者连写两篇文章为《兄弟》辩护,但余华的“简单”和“重复”是否也在无意间跌入了“制度性桂冠”的诱惑和规训呢?
    面对阿来,作者的“批判”尤为从容和剀切。他乐意与作家一起领受“崭新事物降临的庄重意味”,“从一些小人物、小物件”上捕捉稍纵即逝的记忆碎片,梳理脆弱的情感游丝。他认为“《空山》破碎得还很不够”,而那些短篇素描更能显示文学在“记录今天的智慧还无力加以完整把握或彻底解释的世界的‘偶然’上的魅力”(《不够破碎》)。对“破碎”的肯定呼应了“一本书弄得太整齐便不免滑稽”的观点,也揭示了当代作家普遍存在的“制度性整齐”。
    作者通过对三部最具影响力的当代文学史的分析,揭示出“作家缺席”的共同问题。偏于一隅的“制度性思维”遮蔽了编史者对文学主体“人”的关注,也导致了文学史写作的庞杂和自然时序的紊乱。作者提出从“文学故事”入手重写文学史的设想,即“以一些重要自然时间点或时间段为‘经’,以重要文学作品和作家活动、思潮、流派、社团及社会文化的历史性事件为‘纬’,编织成一个接一个的‘文学故事’。”从而划清“文学史和大历史的边界,努力恢复文学史自然时间主线,凸显大事件遮蔽下的细节”(《没有“文学故事”的文学史》)。这一设想是借自然时间之力对文学史做“破碎化”解构。
    在被“制度性”催眠而不自知的时代,这是一本惊扰打盹者的书。
    原载:《文汇报》2009-10-09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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