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作为汉民族的一个支系,不是民族概念,而是文化概念。因而,包括语言、意识、习俗和艺术等等的文化事象在判别“客家人”的族群特征时,有着非常本质的意义。其中,独树一帜的客家山歌,更是从多重意义上成为我们认识和了解客家文化的一把神奇的钥匙。 客家山歌是客家民歌中影响最大也最为重要的一种,它用客家方言吟唱,上承《诗经》的传统风格,继受唐诗律绝及后世竹枝词的重大影响,同时又汲取了南方各地民歌的优秀成分,自成体系,风格率特。从题材内容看,包括了劳动歌、劝世歌、行业歌、耍歌、时政歌、仪式歌、情歌、生活歌、儿歌和猜调、小调、竹板歌等等。曲调丰富,主要有号子山歌和正板山歌、四句八节山歌、快板山歌、叠板山歌、五句板山歌等,旋律非常优美。各种歌词的结构大体相同,每首4句,每句7字,逢一、二、四句多押平声韵;善用比兴手法,尤以双关见长,语言生动通俗,押韵上口。 客家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迁徙过程中,形成了“爱国爱乡,崇文重教,诚恳弘毅,团结包容,勤劳俭朴,开拓创新和刚柔相济”的文化心理和人文精神,这正是中华民族勤劳勇敢自强不息、奋发图强优秀传统的精华所在。客家人的这些人文精神,在客家山歌中有着充分的体现。 客家主体原是唐末五代两宋时期自中原和江淮一带移至闽、粤、赣交界的汉族平民和衣冠士族的后裔,拥有正统的中原士族血统。因此他们承传了浓厚的中原文化意识,并且在心理上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这种士族意识坚韧地潜伏在移民中并承传下来。而经历了迁徙之痛和山区恶劣环境的磨练,更加锻造出客家人的坚毅。为了生存,他们必须在困境中奋起;为了发展,他们必须提高自己的地位,以满足潜意识中的优越感。于是,流播南方的这些汉族人群,十分地崇文重教。客家先民一方面以农耕生活为本,一方面通过发愤读书入仕。所以客家人中普遍存在着爱国爱乡、建功立业、谋求发展的意识。这种意识使得客家人不仅对那些永存史册的英雄表现出无限的敬佩和爱戴,而且在自身的立身行事中,也表现出强烈的政治抱负和爱国热情。如山歌中所唱:“月光光,圈叮当;打日本,爱用枪;枪过难,用炸弹;炸弹贵,刀过利;刀过利,两三节”;“一生如同红蜡烛,有一分热发分光;建功立业传后世,生命虽短意义长”;“人生恰是一树梅,十一二月透雪开;不是梅树不怕冻,要为人间报春来,”;“人生恰似一盏灯,时时添油日夜明,灯盏无油火自灭,人无志气就消沉。”这类山歌不仅表现了客家人爱国爱乡的热情,而且用比喻的形式,以社会为己任,道出客家人的社会责任感,教育后人做人一定要树立宏志,才能奋起成大事。为此,客家人常常教育后代:“人唔读书无文化,鸡毛上秤人看轻,”;“秀才不怕长衫破,就怕肚里没点货。” 客家先民在长期的迁徙和奔波中,锻造形成了勤劳俭朴、敢于冒险、开拓创新的坚韧个性,以及务实乐观的精神特质。这在客家山歌中也有充分的体现。如“藤断自有蔑来驳,船到滩头水路开”,就表现了客家人的乐观与理性。“劝你唔使苦在心,愁切一多会伤身;莫舁别人来见贱,萦起毛辫做赢人”等,劝人宽心消愁,道出他们在逆境中的从容心态和乐观精神。而一首“人道风吹花落地,侬要风吹花上枝,亲将黄蜡粘花去,到老终无花落时”,则把客家人乐观、积极、坚韧、执着的精神心理表现无余。 客家人的刚强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没有这种精神气质,就没有迁徙的毅力,没有披荆斩棘的勇气,没有五湖四海的开花散枝。这种为生存抗争的刚毅精神,表现在其山歌之中,就是“又吹号筒又拿枪,咁多士兵不送丧。咁多官员做孝子,死到阴间心也凉。”视死如归,慷慨激昂。而“口唱山歌脚唔停,歌声飞入半天云。心雄唔怕天作孽,丰收全靠火样情”,表现的则是迎接命运的挑战,要扼住命运的咽喉,连“天”都可置之不理的大无畏气概。至于表现自强不息的山歌,也比比皆是:“腊梅唔怕霜雪打,霜雪越打花越开”、“有心唔怕漂江水,竹枝当桨叶当舟”。同时,包容、平和、圆通也是客家人的一大特点,表现在客家山歌中,就是表达的婉转含蓄和语调的柔美和谐。如“做月要做十五月,做春要做四时春,做雨要做连绵雨,做人要做有情人”;“枯木还有逢春日,人无两度转少年”。在比兴和双关中,蕴涵着他们刚中见柔的丰富性情。 客家山歌之于客家人的族群心理和精神传统,是一种深刻而优美的艺术体现。了解和体会客家人及其文化风貌,欣赏客家山歌是一种最为便捷和有效的手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