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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亮夫先生《楚辞书目五种》一书，1961年12月由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编辑出版，因是书搜罗宏富、体例明当，故而一经问世，即成为研治《楚辞》学之必备工具书。但由于是书成书过程漫长，先生中年以后目力极微，加之所藏《楚辞》诸种版本或毁或蠹，所以是书并非毫发无憾。令人感动的是，先生以此为虑，思付校雠而力不济，遂授此书于崔富章先生，嘱为覆校并撰《楚辞书目五种续编》以赓其事，1993年两书同时由上海古籍出版社付梓，至是《楚辞》学著述目录乃蔚为大观。 余生也晚，幸得忝列门下，虽未获亲炙，但受先生道德、文章之感召，亦喜研读楚骚，于是书著力稍多，今不揣谫陋，撰为此文，后生小子纵有一管之见、一愚之得，然较之先生鸿篇钜著不啻细壤之于泰山，又岂敢奢求出蓝寒水欤，俾有补于先生之书耳。 一、《楚辞集注》 《楚辞书目五种》著录明成化十一年吴原明刊本，并云：“诸家书目，多误以为何乔新刊本，其实乔新为之序而已，刊则吴原明也。详序中。吴原明不可考。” 案：遍检人物工具书，的无吴原明此人。何乔新《椒邱文集》卷二十五有《次吴原明韵》一诗，但仍不可详考。咸化十一年河南按察使何乔新序文曰：“及承汳台，公暇与佥宪吴君原明(案：《四库全书》本《椒邱文集》卷九《楚辞序》作“吴源明”)，论朱子著述，偶及此书，因道予所欲为者。吴君欣然出家藏善本，正其伪，补其缺，命工锲梓以传。”推求文义，则不难看出何、吴二人谊属同僚，翻《雍正河南通志》卷之三十一、职官二、按察使司佥事类，知成化间有名吴伯通(1440-1502)者，系四川广安人，但“原明”与之何涉则不得其解。遂检《宣统广安州志》卷二十四人物志，有吴伯通小传云：“吴伯通，字石谷(案：同书著录吴氏著述附引旧志云伯通号石谷)，荣禄乡龙溪人，天顺进士(案：甲申科彭教榜)。少有奇质，过目成诵，学务躬行，以圣道自任。尝侍父学于州廨，知州柴良试之，大称赏，因入学。壬午以邃于《易》学举乡荐，联捷南宫，拜大理寺右评事，谙练刑理，亭决滞狱，转寺副。成化(案：乙未年)升河南按察佥事，振肃宪度，奸贪畏慑，建四书院于境内，酌白鹿洞规为条约。丁酉监试汴闱，旋提督河南学政。八载较艺精密，请托不行，癸卯丁外艰，家居，建甘棠书院以讲学。起授副使，任浙江学政。七年，转云南按察使，未几改贵州镇巡，内外臣工并列治状，以忤权贵久不迁官。戊午冬，上疏乞归，家居三年，有星昼陨秀屏之阴，宏治壬戌三月卒，年六十有三。著述宏富，学者表其坊曰当代真儒，崇祀乡贤。兄伯祥号元义，举人，任知县；弟伯淳号元德，举人，任淮安府教授。”亦不及“原明”一事，但其兄弟号中之“元”字与“原”字谐音，或许还是有些联系的。又翻检众书，可资证明“原明”系吴伯通字号者有三：一是《正德云南志》卷一云南布政使司下按察使著录吴伯通时有云：“原明，四川广安州人。”二是《(乾隆敕修)浙江通志》卷一百十九职官九，明三，提学道下吴伯通条注曰：“字原明，广安州人。”三是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集部别集类著录北京图书馆所藏明正德间刊本《石谷达意稿》十二卷，云：“原题：‘广安吴伯通原明著。’”至是，“原明”为吴伯通字号无疑。 二、《楚辞注略》 《楚辞书目五种》著录明周用著、裔孙周之彝(叙伦)刊本，并录壬辰仲夏吴兴后学闵□生书于东皋草堂之序。 案：□当为“亥”字之缺。《光绪乌程县志》卷十六，人物五，有云：“闵亥生，字未孩，如霖玄孙。崇祯壬午举人，康熙戊辰选授陕西西乡知县……丧乱后家益落，诗古文益工，晚号东皋，又号红崖山人。”杨廷福、杨同甫《清人室名别称字号索引》著录“未孩”、“东皋”，并著录室名躬耕堂。余以为闵先生即“闵□生”，合乎名、号、时三事。“闵□生”单卡一字，又加室名“东皋草堂”与闵先生别号东皋如出一辙，均取意于躬耕东皋，因此，几乎可以肯定，所缺即“亥”字。 又，周之彝之生活时代与确定闵先生即“闵□生”亦有一定关联。余曾据《乾隆吴江县志》、《光绪吴江县续志》、《乾隆震泽县志》、《周忠肃公集》及该集附录明徐阶、夏言、顾应祥、严讷、叶向高所作墓志铭、行状等推究周用世系，但周之彝之行辈仍不能考定。不过闵亥生之生活时代与其相近，所以有为其先祖周用《楚词注略》作序的可能。序中所谓壬辰，当系清世祖顺治九年(1652)，而非明神宗万历二十年(1592)。 三、《楚辞钞》 《楚辞书目五种》署清顾大中撰，并云：“大中，字□□，华亭人。” 案：“中”字误，当为“申”字。□□系“震雉”之缺。《光绪华亭县志》卷十六人物五列传下有云：“顾大申，字震雉，号见山，初名镛……大申博雅喜文辞，善书画。顺治九年进士，授工部主事，督江宁芦政，分司夏镇河道。夏镇无城，大申用公费筑之，不事科敛，又建两湖书院。十六年，海寇犯金陵，大兵南下，自德州，东昌以南，纤夫挽至董家口始释。时值水荒，人烟断绝，饿莩无算，大申捐俸每三十人给一舟并路费，所活数千人，以奏销案诖误，左迁顺天府通判，丁内艰，服阙上书自理，诏复其官。康熙九年吴越水灾，大申言宜疏浚三江故道，条为十二则，后□娄江、吴松江皆用其议。三十年出为陕西洮岷道佥事卒于官”。同书卷二十艺文史部地理类言顾大申曾“榷虔州”，惜语焉不详，经查《同治赣州府志》知康熙九年庚戌顾大申以工部郎中分榷虔州盐都税务，但同书卷八官廨收录顾大申《君子堂记》一文，却曰：“今上康熙八年己酉，予以分榷来虔州”，其言凿凿，当以顾氏之说为准。其人其事又见于《清史列传》卷七十，李桓《国朝耆献类征》卷二O七、李浚之《清画家诗史》甲下、张维屏《国朝诗人征略初编》卷二、窦镇《国朝书画家笔录》卷一、冯金伯《国朝画识》卷二和震钧《国朝书人辑略》卷二，可参。 《光绪华亭县志》卷二十艺文著录顾大申所著《河渠志》十八卷(史部地理类)、《画尘》八卷(子部艺术类)、《堪斋诗存》八卷和《鹤巢诗选》六卷(集部别集类)，而未言及《楚辞钞》三卷，殆是书未曾单行之故也。 四、《楚辞》 姜先生《楚辞书目五种》据旧藏道光乙巳博川正谊斋刊本著录，但由于底本蠹蚀严重，遂致残，如罗以智，余莲二序： 楚辞贯罗以智序：“逸伦董先生病治骚者附会重复，多不得其旨，取旧说之疏通证明者，间以己意贯之，谓篇中大旨，终始不离‘修己’‘取人’两端。习工巧而为谣诼，党人之不可与修己取人，心浩荡而信谣诼，楚王之不可与□己取人。立修名而哀众芳，则屈子之修己，为正君之本。取人为正君之□□□□□□谏举康桀之不修己，后辛之□□□□□□□汤禹之能修己，文武之能取人，□□□□□□□□望王修己取人迫矣。读先生所□□□□□□□骚而得其旨者也，夫取人以身，苟非左右之得其人，君德曷与辅耶?听之不聪，谗谄之蔽明，此楚王左右不忠与不贤者众故也。故篇中一则曰，‘唯党人之偷乐’；再则曰，‘唯此党人其独异’；三则曰，‘唯党人之不谅’。骚之怨，非己之忠而疏而怨；唯怨王左右之不得其人。己即不疏，党人而兢进也，其克免于忧乎。己虽疏，而与王图议国事者，固皆忠且贤，屈子怨乎哉?呜呼!若屈子之正道直行，竭智尽忠，娴于从容词令以见志，而终不容。然一心贯注夫存君与国，至九死而不悔。后之人犹有称其忠而过者，不明屈子之心，由不能治□□□□□□耳。得先生之论释，千载下如□□□□□□□子之神明相贯注者，凡仅仅比□□□□□□□□而遗其旨，抑末矣。先生名国英，□□□□□善诗文，惜以诸生终老，今殁且三十余载。著是书时，嘉庆庚申之岁，余甫生，先生年已七十有二矣。是书止一卷，名之曰楚辞贯。其天问、哀郢、招魂诸篇注未成。先生曾孙希仲谋梓以传世，因毕子超寄示，余为序而归之。道光癸卯闰秋钱唐罗以智。” 楚辞贯余莲序：“治骚者多矣，大率解其义，释其名，句自为句，章自为章，罕见联通篇而贯之者。李安溪曰：‘幼时读离骚，曾万过、离骚精意，尽于史公屈原传中，亦宜读万过’，此度人金鍼也。吾昌逸伦先生楚辞贯，正得此法，其书冠列传于首。标出‘修己’‘取人’两注脚。于传引其端，于骚畅其旨，步步相承，丝丝入扣。如牟尼珠一线穿成，更无从前复沓难通之苦，洵不负以贯名篇也，忆莲少时，赋性懒，读书多卤莽，慕骚之名，尝取五臣及王逸注读之，茫然不得其端绪，遂弃去。已见林氏楚辞灯，稍有领悟，然语意□类处，辄无所发明。一灯如豆，未能使人昭昭也，嗣读晦庵朱子、月峰孙氏、犀月俞氏、朴山方氏诸评注，讫未得其贯处。以是十余年来，置之不以理。近见于晴川文选集评，其于离骚篇所载各评语，惟伯海方氏讲明前后章注评论，独□诸家，窃谓读骚指南，其或在是。岁丙戌，先生之曾孙希仲从余问字，始得此卷读之，不但从前蒙昧，一扫而空，并伯海语，又是□□□铁铸一大错。□不参之列传，则精言不出，不明‘修己’‘取人’相承到底，则部位不清，而通篇脉络，亦终不贯。纷纷论说，皆非庐山真面目也。夫读骚者，谁不读传，而读传者，谁复知离骚而二之。是以不识天然之两意。余向者屡读而无得，□亦职是之故。幸而见此，得以卒业，不可谓非快事。第亦有以慨□先生著是书□三十年，观其例言，□欲传之世，以嘉惠来兹。乃因无力刊布，至今埋没不闻，以莲幸同梓里，且不获早见天下□世，谁复有知之者!先生以此识学列郡庠中，既无几□见□□而著是书，又不克表见于世，甚矣，文人之穷也。闻先生尚有诗稿，托其友某代为付梓，今已□□而不可复求。则此卷乃吉光片羽，尤当保全。余故书此于卷末归之，仰而命之曰：乃祖一生读书，仅留此卷，虽未全部论释，尝鼎者一脔已足，其务寿诸梨枣，俾治骚家有以折衷，而乃祖名亦于以不朽，是亦显扬之一端也乎!道光六年十月既望，后学余莲亦青氏敬书于赤石鸿山书舍。” 阙略殊多，句读亦有失当处，兹据浙江图书馆藏正谊斋本为之补苴，并重加点定如下： 楚辞贯罗以智序：“逸伦董先生病治骚者附会重复，多不得其旨，取旧说之疏通证明者，间以己意贯之，谓篇中大旨，终始不离‘修己’‘取人’两端。习工巧而为谣诼，党人之不可与修己取人，心浩荡而信谣诼，楚王之不可与修己取人。立修名而哀众芳，则屈子之修己，为正君之本。取人为正君之助也，而以直显于谏，举康桀之不修己，后辛之不用贤，为楚王戒；汤禹之能修己，文武之能取人，为楚王法。屈子之望王修己取人迫矣。读先生所论释，是能治骚而得其旨者也，夫取人以身，苟非左右之得其人，君德曷与辅耶?听之不聪，谗谄之蔽明，此楚王左右不忠与不贤者众故也。故篇中一则曰，‘唯党人之偷乐’；再则曰，‘唯此党人其独异’；三则曰，‘唯党人之不谅’。骚之怨，非己之忠而疏而怨；唯怨王左右之不得其人。己即不疏，党人而竞进也，其克免于忧乎。己虽疏，而与王图议国事者，固皆忠且贤，屈子怨乎哉?呜呼!若屈子之正道直行，竭智尽忠，徒?于从容词令以见志，而终不容。然一心贯注夫存君与国，至九死而不悔。后之人犹有称其忠而过者，不明屈子之心，由不能治骚而得其旨焉耳。得先生之论释，千载下如揭其心，盖直与屈子之神明相贯注者，凡仅仅比于风雅，玩其辞而遗其旨，抑末矣。先生名国英，昌化博川人，善诗文，惜以诸生终老，今殁且三十余载。著是书时，嘉庆庚申之岁，余甫生，先生年已七十有二矣。是书止一卷，名之曰楚辞贯。其天问、哀郢、招魂诸篇注未成。先生曾孙希仲谋梓以传世，因毕子超寄示，余为序而归之。道光癸卯闰秋钱唐罗以智。” 楚辞贯余莲序：“治骚者多矣，大率解其义，释其名，句自为句，章自为章，罕见联通篇而贯之者。李安溪曰：‘幼时读离骚，曾万过，离骚精意，尽于史公屈原传中，亦宜读万过’，此度人金鍼也。吾昌逸伦先生楚辞贯，正得此法，其书冠列传于首。标出‘修己’‘取人’两注脚。于传引其端，于骚畅其旨，步步相承，丝丝入扣。如牟尼珠一线穿成，更无从前复沓难通之苦，洵不负以贯名篇也。忆莲少时，赋性懒，读书多卤莽，慕骚之名，尝取五臣及王逸注读之，茫然不得其端绪，遂弃去。已见林氏楚辞灯，稍有领悟，然语意相类处，辄无所发明。一灯如豆，未能使人昭昭也。嗣读晦?朱子、月峰孙氏、犀月俞氏、朴山方氏诸评注，讫未得其贯处。以是十余年来，置之不以理。近见于晴川文选集评，其于离骚篇所载各评语，惟伯海方氏讲明前后章注评论，独尊诸家，窃谓读骚指南，其或在是。岁丙戌，先生之曾孙希仲从余问字，始得此卷读之，不但从前蒙翳，一扫而空，并伯海语，又是聚六州铁铸一大错。盖不参之列传，则精言不出，不明‘修己’‘取人’相承到底，则部位不清，而通篇脉络，亦终不贯。纷纷论说，皆非庐山真面目也。夫读骚者，谁不读传，而读传者，谁复知离骚而二之。是以不识天然之两意。余向者屡读而无得，盖亦职是之故。幸而见此，得以卒业，不可谓非快事。第亦有以慨者，先生著是书垂三十年，观其例言，盖欲传之世，以嘉惠来兹。乃因无力刊布，至今埋没不闻，以莲幸同梓里，且不获早见天下后世，谁复有知之者!先生以此识学列郡庠中，既无几，渐见色老，而著是书，又不克表见于世，甚矣，文人之穷也。闻先生尚有诗稿，托其友某代为付梓，今已散去而不可复求。则此卷乃吉光片羽，尤当保全。余故书此于卷末归之，仰而命之曰：乃祖一生读书，仅留此卷，虽未全部论释，尝鼎者一脔已足，其务寿诸梨枣，俾治骚家有以折衷，而乃祖之名亦于以不朽，是亦显扬之一端也乎!道光六年十月既望，后学余莲亦青氏敬书于赤石鸿山书舍。” 至此，罗、余二序可卒读矣。又该本尚有著者董国英曾孙董希仲跋，可与罗、余二序及董国英《楚辞贯》凡例共相参看，并录于下： 先曾祖一生好学，于书无所不窥，暮年病治《骚》者不得其旨，取而论释之，名曰《楚辞贯》，家贫且老，无力版行，藏箧笥中四十余年矣。岁丙戌，余少白夫子见而序之，谆谆以寿诸梨枣为属。时仲方应童子试，未暇也。越壬寅，武陵罗镜泉学博侨寓昌南，因毕君颖侯得见是书，亦为序之，劝即付梓，而仲又授徒里鄽，因循未能，中心藏之，负疚滋甚。今年春，学博复自武陵邮书催刻，而少白夫子屡屡言之。噫!先曾祖读书一生，无所表见，平时诗文随手散佚，仅留此一卷。仲不肖，不克早为传世，承二公□□，谓是书卓然可传，务使开雕，俾治《骚》者有所折衷，不再堕从前蒙翳。是其表章前哲，沾溉士林之雅意，岂可重负?用是竭力措资，付之剞劂，于其成也，敬跋于后，曾孙希仲谨识。 跋后又署“男家培、孙运坤、运□、曾孙泰清、泰常、泰正、玄孙位赞、位达、位庚仝校”一行。更考数事于下： 罗以智，据杨廷福、杨同甫《清人室名别称字号索引》知系钱塘人，原籍新城，字子養，别字镜泉，号文山，其室名有应潜斋、恬养斋、吉祥室、紫芷草庐诸种。又查《光绪杭州府志》卷一百十四选举八知罗以智系道光年间拔贡生，曾任慈溪县学教谕，但《光绪慈溪县志》失载。 董国英之甥程章、程锦均参与校刊《楚辞贯》。程章，据《民国昌化县志》卷九选举五贡一览表知其为咸丰辛亥恩贡生，同书卷十四有新增殉难忠义各表，载此县咸丰、同治之际罹太平军乱而死难之绅民、妇女，其绅士表下有程章条，云：“字云如，号汉槎，清恩贡。咸丰庚申闰三月初二日，粤匪至，督团御敌于八都之董岭，不支，他人有遁去者，章率子会九、会盛、会勋、会松及侄抵死不退，同时阵亡。邑令袁申详情，奉旨入忠义祠，赐袭云骑尉，见忠义录。”其中表、生员董希仲亦于此际罹难，见绅士表下，惜生平无考。 《民国昌化县志》于董国英记载甚少，卷十八书目集部著录《离骚贯》一卷，题为“诸生董国英注”，又，同书卷十三人物、节妇、董家烈继妻毕氏下略言之云：“(毕氏)上博庄人，年二十三归董，夫已抱疾，奉汤药惟谨，逾年夫亡，时翁讳国英，府庠生，为邑名宿，问字者无虚日，姑迹迈，氏主中馈，悉有大体……”，其他不可详考，惟知所撰《传经堂家规》一卷，在民国十年董瑞椿排印本《勉不足斋四种》中。 五、《变离骚》九卷 《楚辞书目五种》据《续文献通考》、《浙江通志经籍志》著录，并上条姚舜明《补楚词》一卷均误“宋”为“明”，失检。 案：高元之(1142-1197)，字端叔，鄞人，详见楼钥《攻媿集》卷一百三《高端叔墓志铭》周必大《平园续稿》卷二有庆元庚申四月旦所作《高端叔〈变离骚〉序》曰： 《诗》国风及秦不及楚，已而屈原《离骚》出焉，衍风雅于《诗》亡之后，发乎情，主乎忠直，殆先王之遗泽也，谓之文章之祖，宜矣。厥后宋玉之《九辩》、王褒之《九怀》、刘向之《九叹》、王逸之《九思》、曹植之《九愁》、《九咏》、陆云之《九愍》，皆《九章》、《九歌》之苗裔。自杨雄至刘勰则或反或广，或为之辨，祖述摹仿，不可胜数。迄于本朝，晁太史补之始重编《楚辞》十六卷、《续楚辞》二十卷，又上起荀卿、下逮王令，集《变离骚》二十卷，每篇之末，各述其意，本根枝叶，备于是矣。今高君元之复著《变离骚》九篇，其友南康周令大受刻而传之，属予一言。予观晁氏所谓变者，言历代有所作，其则愈远如唐兵三变之变也。君盖泝流求其源，由终复于初，如齐鲁一变之变也。二者文同而旨殊，君之上下《序》议论尤平正，既不溢美，亦不失实，《愍畸志》等既缵其词亦循其义，非深于斯道，能如是乎，故为推明之，以俟知者。元之字端叔，武烈王琼六世孙，生于绍兴壬戌，苦学笃志，假寐绳床，不就枕者累年，尤嗜《春秋》学，尝从科举，两荐于四明，有诗千篇，大抵学广而辞畅，自号《茶甘集》。死已二年，席珍如此，埋光不耀，重可叹也。庆元庚申四月旦。(此据杭州大学图书馆所藏清抄本《平园续稿》抄录) 而楼钥《高端叔墓志铭》载其《变离骚》事特详，文曰：“余与端叔游旧矣，宦游契阔而情好愈笃，盖其清苦勤敏皆余所畏，而与人薰然，又不得而疏也。投闲来归，携《变离骚》一轴，遗余曰：‘试读之，当相与论其当。’余退而读之，击叹其精深而悲其志，方将与之痛饮而极论之，而端叔已病，病久而不可为精爽犹前日也……尝谓《离骚》文学几亡矣，为之九篇，曰《愍畸志》、曰《臣薄才》、曰《惜来日》、曰《感回波》、曰《力陈》、曰《危衷》、曰《悲婵娟》、曰《古诵》、曰《绎思》，深得三闾大夫旨意，且曰：‘《变离骚》者沿流于千载之后，而操端于千载之前，非变而求异于《骚》，所以极其志之所归，引而达于理义之衷，以障障隄于隤波之不反者也。’又曰：‘班固、扬雄、王逸、刘勰、颜之推，扬之者或过其实，抑之者多损其真，宋玉、贾谊、东方朔、严忌、淮南小山、王褒、刘向之徒皆悲原意，各有纂著，大抵?续绪言，相与詹咏而已，原之微旨不能有所建明。’噫!君以为骚人之本意将亡，君之意又将谁明之耶……”。 以周、楼二文合参，则《变离骚》九卷之卷当改为篇，而其细目及创作意旨均昭昭于楼钥一文，此不赘言。 [作者简介] 昝亮，杭州大学古籍所博士生 原载：《古籍整理研究学刊》1997年第3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