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京的小剧场话剧呈现“井喷”之势,剧目多得令人眼花缭乱。虽然此中的部分剧目仍存在着“旧习”难改的问题,但还是有一部分剧目逐渐走出了搞笑搞怪、模仿拼贴的低俗怪圈,在争议中成熟蜕变。 第一是从只会搞笑到以搞笑为包装。在小剧场话剧制作人看来,收回成本、赚取票房是头等大事。观众得到笑声,暂时忘掉日常生活中的烦恼,演出者获得收入和名声,两厢情愿,何其美好。于是,各式各样的戏剧坊、演出坊、工坊等都憋着劲儿逗观众乐,投资人、制作人、编剧、导演、演员也铆足劲儿搞笑。一场戏下来,一多半台词是“星爷”式的,再来点“粗口”,各地方言说一点,广告、新闻播几条,再加点调侃男女关系的“荤段子”,一会儿无实物表演,一会儿举着破布当瀑布、大山,一会儿把桌椅板凳当汽车开,男演女,成人装小孩……台上台下交流热烈,观众开怀大笑,如此一来,票房大卖,皆大欢喜。 孰不知,小剧场戏剧运动最早产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欧洲,反对的就是商业戏剧。小剧场本不该是单纯趋利的场所,它需要的是真正意义上解放人的思想,给人的灵魂以沐浴,或是让观众获得某种美好的感情。 去年,笔者观看的两部小剧场话剧就跳出了为搞笑而搞笑的圈子。一部是在蜂巢剧场上演的《请你对我说个谎》,该剧讲述了情陷婚外恋的都市女青年自我救赎的心路历程。舞台上,女青年的三个性格侧面分别由三个演员扮演,故事结构独特有新意。不少观众在看后表示,该剧以喜剧外壳包装,深入探讨了当下都市女性的情感问题,诙谐中透出思考,实属难得。另一部是在北京人艺实验剧场上演的《拿什么整死你,我的亲人》,虽然片名比较惊悚,沿用了最近几年小剧场流行的起名方式,但是,整部戏风格阳光,不恶搞,也没有太多语言或肢体上的玩笑,该剧真实地反映出刚刚迈入婚姻殿堂的年轻人的矛盾与尴尬,凭借温情诠释真爱。该剧自上演就受到了观众的认可,票房一路飘红。这正说明了,恶搞不是小剧场话剧的票房“王牌”。小剧场话剧的制作者如果一味让观众“爆笑”,观众总有笑伤了的一天。 第二就是题材逐渐走向多样和开放。最近几年小剧场话剧的题材比较单一。抛开不是以商业回报为首要目的的北京青年戏剧节不谈,追求原创的小剧场话剧制作者们,一个个用尽浑身解数,博大家一笑。他们中大多数主创人员也多是“70后”和“80后”,似乎熟悉的还是城市生活。虽然个体经验差别较大,但是共性显而易见。一写到现实题材,无非就是恋爱、结婚、孩子、工作等这些事。这些创作者似乎忘了,要关注生活,还可以有其它戏剧流派或样式选择,比如荒诞的、表现的、现代的、环境的等等。 听听最近上演或即将上演的剧目名称吧:爆笑喜剧《开心麻花之索马里海盗》、都市话剧《蜗居》、虎年喜剧《我的老婆你别动》《男人装式的爱情——我爱你》、喜剧大片《手机》、灵魂话剧《司扒皮过新年》《豪猪式恋爱》、百姓减压喜剧《欢天喜地娶新房》《别让我撒谎》……大概不说剧情,您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话剧的剧名,从未如此赤裸裸,如此“关注现实”。 当然,在房子、票子、车子这样直接却狭隘的选择中,观众仍然可以看到一些不同。比如,职场话剧《张小盒第三季》,该剧依然极尽搞笑之能事,是将视角对准了办公室内的普通男性职员张小盒和直接领导VC高,这一对主仆的关系因为一场电视直播节目而逆转,该剧深刻探讨了职场、青春等话题,能在众多“关注现实”的作品中出类拔萃,原因很简单,它深入了角色的内心,深入观众了内心。 还有一部《僵尸公园》,讲述了世界末日之后,地球上幸存的几个人之间的故事。从故事梗概来看,“在我们曾经生活的城市中心,建起了一座华丽而绝望的僵尸公园。而就在那个公园下面的一间地下室里,生活着两个人类的幸存者。我们必须优雅镇定地……像今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样去爱。”这是最近半年之内,惟一令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熟悉小剧场的观众都知道,导演孟京辉刚开始火爆的前后几年,是小剧场话剧的黄金年代,戏剧样式众多,导表演每剧必考究,天平还总是倾向“精神”那一端,戏剧的制作们还羞于谈论票房一类的话题。差不多十五年过去了,小剧场的票房一路攀升,天平的倾斜方向大变。我注意到一个事实,就是十五年前开始接触话剧的那一批人,正在成为时下小剧场创作的主力,虽然他们的作品必须承受这样那样的压力,受到许多束缚,但是,他们正在改变着小剧场的格局。我坚信,搞笑的市场将越来越小,这不是臆断,而是一部又一部真诚作品发出的信号。愿小剧场精神重归小剧场! 原载:《文艺报》2010年03月01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3月01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