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1年出版《沧浪之水》到最近发表《因为女人》,阎真的小说创作给人的印象似乎是实现了巨大的转型:由描写官场转到叙述女人,由表现人文精神溃败的严重问题转到对婚恋在女性人生中地位的问题的探讨。其实,阎真的小说创作还是贯穿着某种精神,当年池大为就曾在是否应该认真的问题上颇为矛盾,而今的柳依依身上还存在着池大为的精神影子,他们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场所,不同的年代,生活方式也不一样,但是都在为困境中是否应该坚守自己的信仰而倍感痛苦。《因为女人》所带给人们的依然是对现代人精神迷失的思考,具体地说,就是在这欲望膨胀的时代,现代女性的爱情究竟是怎么迷失的?而这些问题都表现为现代知识女性柳依依的不幸。 一、作为他者存在的女性 柳依依的不幸一定程度上就在于她生活在男性中心的消费社会。21世纪之初的中国进入了男性中心的消费社会。历史上的中国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人掌握着社会的权力,支配和奴役着女性。到了20世纪初,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妇女解放形成有股强劲的潮流。与此同时,西方国家的女权主义思潮风起云涌,波及中国。尽管如此,妇女虽然可以争得婚姻和恋爱自由的权利,争取到走出家门走向社会的权利,但是妇女的解放和女权主义运动并没有解决女性的地位问题。20世纪中叶,虽然官方提出了“男女平等”、“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女同志也一定能够办到”等口号,但是所谓的妇女解放,不过是李双双式的跃出了小家庭的羁绊而投入到大集体的怀抱,根本没有获得经济上的独立和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结果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到了21世纪之初,现代女性得到了相当大的自由和表面上的尊重,受到社会的关注和男性的呵护,但是依然没有摆脱成为男性消费对象的命运。波伏娃曾经指出:“历史向我们表明,男人一向握有全部的具体权力。早在父权社会伊始,他们就意识到,最好是让女人处于依附地位;他们指定法典来对付她,于是她被规定为他者。”[1]在21世纪的中国,女性依然是作为他者而存在的。 出身于边远县城的柳依依不负众望考入了省城麓城的一所财经大学,成为一名知识女性,而且她容貌娇美,气质不凡,头脑聪明,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但是,当她还没走出校门,她就和她的同学一样已经成为男性追逐的消费对象。自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中国社会开始向市场经济的社会转型。市场经济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给现代人带来了极大的自由,让人摆脱了种种羁绊;另一方面将一切文化精神乃至人都被物化,商品化,使所有的东西都沦为消费的对象。而且,在这消费过程中,男女两性又极不平等,由于男性凭借着各种优势掌控着社会的权力,成为消费的主体,而女性则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而处于劣势,成为消费社会的他者,成为消费的对象。于是,当柳依依一出现在雅芳公司的薛经理面前时,她就被劝导利用青春时节充分开发所谓的“优质资源”。当青春和美丽被当作“优质资源”要求充分开发的时候,人的尊严就无从谈起,人就无疑被物化了,成为可以买卖的商品。薛经理的劝导尽管说得非常婉转,漂亮,但是他完全站在男性立场要求将柳依依成为他的消费对象。他之所以能如此成为一个消费者,是因为他是一家公司的经理,他掌握着公司的权力,可以大把地挥洒金钱。相比之下,柳依依仅仅是一个大学生,没有经济基础,更没有掌握权力。为了顺利地完成学业,她和同学一起只好应聘帮雅芳公司临时搞推销。在她和她的同学这里,除了大学生的身份和年轻漂亮,她们一无所有,在勤工俭学过程中成为薛经理猎取的对象。而她们又由于缺乏交际经验和对社会的深刻认识,等待着她们的是一个又一个圈套。当柳依依最初摆脱薛经理的圈套,又有她的同学苗小慧钻了进去,把自己的身体当作资源开发,当作商品向大款和权贵们出售。当她们以自己的青春和美貌作为资本为男性服务的时候,她们已经或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了被规定的他者角色。 二、诱惑之下的欲望膨胀 柳依依的不幸在很大程度上在于人性的脆弱。尽管男性依仗着社会的中心地位要求女性将自己的青春与美貌商品化,但是最终决定是否商品化的大权还是由女性自己把握。小说中的柳依依也好,苗小慧也好,刘诗雨也罢,他们最终还是同意让男性来消费自己,尽管这期间她们并不十分愿意,但毕竟没有受到强迫。她们面对着男性的劝导和要求,她们也曾试图以爱情的信仰作抵抗,但是信仰的力量太微薄了,而世界给她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强烈了。面对着强大的诱惑,蛰伏在她们心底的欲望不仅迅速苏醒,而且迅速膨胀开来,以至将她们淹没。 自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随着物质的不断丰富,潜伏在内心深处的物质欲望被激发了出来,过去在物质匮乏年代想都不敢想的汽车、别墅、洋烟、洋酒、舞厅、娱乐城、休闲中心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各色广告铺天盖地充斥着人们的视听器官,那些极富挑逗性、刺激性和暧昧性的广告语言全方位地激发人的欲望。另一方面,五光十色的现代化社会充满着诱惑,以其各种形态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消磨人的意志,刺激着人的欲望。对于柳依依这样的女孩子来说,从小县城来到省城,眼前的一切都让她眼花缭乱。大学读了一段时间之后,特别是薛经理将她带到高档豪华的娱乐场所岚园俱乐部之后,她明显地感觉到县城与省城的巨大差异,感觉到自己目前的条件与薛经理这样的成功人士的巨大差距。现实中的这些差距强烈地刺激着柳依依,令她心理失去了平衡。与此同时,“人活着就要对得起自己,谁愿意穷,谁不想好好生活?”薛经理的话太有诱惑力了,再加上夏伟凯、秦一星等男性的猛烈进攻和劝诱与苗小慧、刘诗雨等已经下水的女性的一再诱导,促使柳依依的心理向着物欲的方向倾斜。这样,柳依依把握不住自己,情不自禁地跌进物欲的深渊。 强烈的物欲主宰着柳依依,令她难以自拔。她对物质的贪恋就像吸食鸦片一样形成了强烈的依赖症。而只是大学生的她并没有坚实的经济基础,更糟糕的是她的父亲已经下岗待业,家庭经济状况实在不佳,供她读大学已经是十分艰难,怎么能满足她那被刺激起来的物欲享受呢!而她虽然可以做点勤工俭学,但是所赚的那点钱,实在可怜,根本不能算钱,与她所向往的豪华的物质享受的差距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然而,她难以自已,不甘放弃远远超越她现时状况和能力的物质享受。这样,她就必须为自己的超前物质享受付出代价。因而,她不得不放弃一度作为理想信念的爱情而委身于成功的男人,迫使她一步一步地放弃自己的操守。在这方面,苗小慧的话集中反映了许多女性委身于男性的根本“理由”:“女孩的人生要走捷径,不然怎么说找丈夫是第二次投胎呢?第一次投胎没投入豪门,那不怪自己,第二次还不投到一个好地方,那就不能怪别人了。”“干得好真的不如嫁的好!”这个捷径带来的现实的实惠是非常诱人的。然而,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要分享成功男人的那一杯成功之羹,就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得将自己的青春抵押给人家,成为人家消费的对象。虽然她不时觉得自己有时简直是犯贱,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听任引诱她的物欲牵着鼻子走。这就是波伏娃所说的那样:“为了讨人喜欢,她必须尽力去讨好,必须把自己变成客体;所以,她应当放弃自主的权利。她被当成活的布娃娃看待,得不到自由。”[2]经不住诱惑而陷入欲望的深渊的女性只能失去了自我的主体性而沦为男性世界的客体,从而极其可悲地异化为欲望的奴隶。 三、无可奈何的青春消逝 柳依依的不幸还在于她是一个女性,现代女性最大的资本就是青春,而青春恰恰是不可再生和不可持续的资本。青春与美丽紧密相联,然而青春又是非常短暂而又非常容易逝去的。由于生活在男性中心的消费社会,当青春和美丽当作资源需要开发的时候,青春尤其显得格外有限和珍贵。因此,无论是柳依依,还是苗小慧,无论是雅闻,还是刘诗雨,都无一例外地感叹时间的残酷和岁月的无情。这一方面源于女人青春易逝的缘故,而男人却青春常在。40岁的男人可以找到20岁的女人,而40岁的女人却只能找到50岁的男人,这就是上帝的不公;另一方面青春和美丽被现代许多女性视为自己的人生价值,她们很清楚自己生活在男性中心社会里,一旦失去了青春和美丽,就是成了黄脸婆,这就意味着没有人欣赏,没有人爱恋,没有人抚慰,没有人理睬,进而被人遗忘乃至遗弃,最后落得个孤独和寂寞的可怜结局。显然,女性的青春美丽已经他者化了,尽管随女性生长,但是为男性准备着的,为男性所欣赏和认同。正是这一点成为薛经理等人劝诱柳依依和苗小慧等人出售青春的逻辑基础。 然而,青春十分短暂。在男人那里,“大龄女青年”被称为“熟女”。一个女人如果成了熟女,就意味着青春已经流逝,美丽成为过去,很难引起男人的兴趣。而女人最大的担心就是被冷落的一天很快就降临。所以,女性不仅要珍惜自己的青春和美丽,而且还要作出一切努力竭力挽留和延续,于是她们需要通过高档的服装和化妆品来不断地装饰和修补自己,竭力将自己装扮得靓丽动人,需要通过跳操、健身和美容来抹平岁月刻下的皱纹,甩掉年龄堆积起来的赘肉与过量的脂肪。因而,到了30岁左右的年龄,柳依依只得跟着健美教练跳起来了健美操,刘诗雨每天化妆就花了差不多两小时。尽管如此,青春和美丽还是不可避免地消逝,命运的悲哀感日渐笼罩着年过30岁的女人。柳依依结婚后不久,日益感觉到就连自己的丈夫宋旭升都对自己兴趣越来越淡薄了。她走进“相约九点”酒吧,想寻找一点浪漫的情调,但是她发现自己已经风韵不再,她当年的风骚早已由20岁左右的年青女孩取而代之,她要到荷韵餐厅去见多年未见的老情人秦一星,虽然还不到40岁,但是明显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不得不临时化一下妆,“把不想要他看见的东西都遮住”。面对着青春的消逝,柳依依的心里充塞着“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滋味,一股悲凉感和危机感在她的心头弥漫开来。 就在女人为青春易逝而担忧的时候,男性也无比珍惜自己的青春年华,不过,青春对于他们的意义与女人大不一样。在男性这里,青春让他们拥有充沛的精力、强壮的身体和过量的力比多。青春让男人成了“狼人”——“没吃到的东西他一定要吃到才甘心的。”当夏伟凯遇到了柳依依时,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狼人”,他把柳依依视为自己的猎物,一再要求与柳依依发生性关系,理由就是他再三强调自己的身体太好了,需要将使不完的能量宣泄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狼人的本性,夏伟凯振振有辞:“我们就要抓住今天。今天,我和你,这就是一切了。人是为现在而不是为未来而活着的。今天,我们,还拥有,还年轻,还有力量,还能行动——”这就是男性的青春态度和宣言,这里表面看来是“我们”——男女双方的事,然而却是男性霸权的集中体现,是赤裸裸的青春性扩张。在这青春性的扩张中,传统爱情中的精神性因素被扔掉了,剩下的只有强烈的肉欲。而这肉欲推动着男人消费女人的青春和美丽。 四、爱情迷失的精神悲哀 柳依依最大的不幸是爱情的迷失而由此表现出的精神悲哀。当然,这个悲剧固然有她个人的责任,但是根源还在于她所生活的这个时代。首先,在她所生活的这个时代,爱情早已被物质化和游戏化。本来,爱情是男女之间的两情相悦,是真情相拥。按照著名作家史铁生的理解:“美满的爱情必要包含美妙的性(注:本文中的“性”意指性吸引力、性行为、性快乐),而美满的性当然要以爱情为前提。”“毫无疑问,是因为爱情,因为必须维护爱情的神圣与纯洁,因为专一的爱情才受到赞扬。”“寻找爱情,所以不仅仅是寻找对象,而根本是寻找乐园,寻找心灵的自由之地”。[3]像史铁生所理解的爱情到了21世纪的今天已经明显过时了,变得非常稀罕了。由于物欲的膨胀,爱情中的精神因素——“心灵的自由”早已被排挤出局,剩下的仅仅是肉欲。以往那种与爱情相伴随的责任更是为消费和交易所腐蚀。因此,当柳依依最初将爱情作为自己的信念之时,她只能到处碰壁。当她将自己的爱情献给夏伟凯之后,夏伟凯不仅把与多名的异性做爱看作理所当然,认为爱情的专一“就像天天吃猪肉,天天睡一样的床有什么意思?”而且还讽刺柳依依的爱情信仰为“爱情至上”,贬斥为“封建思想”。夏伟凯就这一番话,轻而易举地否定了柳依依心目中爱情的神圣性。 再看柳依依的室友也是她最要好的同学苗小慧,在同男朋友樊吉打电话时,非常善于做夸张式的表演、做作,没有爱情的纯真。显然,她对待爱情不再认真,后来她和几个男同学周旋,没有真情,只有逗来逗去的玩耍。另一位同宿舍同学雅闻同样游戏爱情,没把它当回事。游戏爱情的不只是柳依依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就整个财经大学都是如此,校园里的爱情大多是游戏式的,只有现在,没有将来,只有肉体,没有精神,只有感觉,没有理解,因而被认为是“伪爱情”。如果说以前的哥哥姐姐们谈恋爱主要是用心来谈,那么现在的苗小慧们则是用身体来谈,一切不是跟着思想感情走,跟着精神走,而是跟着身体走,“跟着感觉走”。爱情的游戏化反映在语言中,则是“姑娘”一词语义发生了变化,由过去对年青女性的尊称变成了耻辱性的符号,意指思想意识保守、不够开放,没有性生活经验,不懂得人生享受。到了社会上,刘诗雨也是如此,她开导柳依依适应游戏化了的爱情。刘诗雨还抛出了人生阶段游戏论,在她看来,婚前的人生大可不必认真,尽可游戏,要认真也只有到了结婚的时候,现在——不必!不只是在麓城,就是在北京上海,同样有无数的男男女女“被寂寞逼得走投无路,将身心投入了爱情游戏”。非常可悲的是“游戏性的爱情不问昨天,也不问明天,只问今天,甚至今夜。”它“把爱情、忠诚、责任、家庭、未来这样的大问题,转化为今夜、今年的欢娱的小问题”。游戏不仅亵渎了爱情的神圣,最终必然摧毁了爱情。 身处这个爱情游戏化、肉欲化时代的柳依依是十分痛苦的。本来,在她的心灵深处供奉着她纯真的爱情。爱情一度是她的信念,是抵抗薛经理等人凌厉攻势的力量,是她人生价值和精神的寄托。她曾经想:“一个女孩,如果连爱情都看淡了,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向往什么希望呢?……自己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信仰,爱情就是理想也是信仰了。如果把这点理想信仰也放弃了,人生就真的悬空了呀?”但是,眼前的一切分明与她的理想相距甚远,简直是南辕北辙。柳依依看到大街上流行的都是“伪爱情”,都是缺乏诚信的表演。现在的“世界变了,爱情珍贵,爱情神圣,爱情是女人的信仰,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在今天都成了问题。”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柳依依就是想不通!她感到非常困惑和迷茫。“柳依依觉得这世界非常可恶,欲望横扫一切,真情没有舒展的空间,人们在虚伪、警觉和算计中表演爱情,谁又会去爱,谁又敢去爱谁?为了不受到伤害,大家都得把真情拘禁起来,身体的解放成为心灵的牢笼,阴暗的景象成为常规,于是人们把扭曲当作了正常,以人性的名义。” 其次,人性的脆弱导致爱情的迷失。人性是十分脆弱的,女性的脆弱更甚。人性的脆弱就在于人总是要面对着各种诱惑,特别是在现代社会里,诱惑更是时时刻刻包围着每一个人,把人引向堕落的深渊。真正意志坚强,能够抵抗住诱惑的人虽说没有绝迹,却也是寥寥无几。对于女性来说,抵制诱惑更为困难。因为,女性相对来说理性比较薄弱,常常是跟着感觉走,不时被情绪牵着鼻子走,有时明明觉得这事不该去做,却又不由自主地去做,很难控制住自己。有时,女人的好奇心和浪漫情调都可能将她推向诱惑设下的圈套。柳依依就常常有这样的感觉,她明明是这样想的,可是行为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这就使她在追求纯真的感情的路上常常堕入物欲和肉欲的陷阱。 陷入困境的柳依依很像《沧浪之水》中的池大为,面临着强大的诱惑与压力,感受到“上帝死了”的巨大痛苦。后来她受刘诗雨的影响,开始甩掉朴素,为了男人而打扮起来了。形象的改变是一次脱胎换骨,更是思想观念的一次蜕变。柳依依曾经凭着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信念在寂寞中生活了好些年。刘诗雨的劝诱,终于让她动摇了:在现代社会里,她所期待的那个好男人,“有吗?他在哪里?你认真,他不认真,你的认真就毫无意义;你坚守,他不坚守,你的坚守也毫无意义。”最终以爱情为人生信仰的柳依依和池大为一样实在顶不住了,向世俗亮起了白旗。于是,她学会了与男人周旋,不惜牺牲自己的自尊和独立,傍上名记者秦一星,做了人家的“二奶”。尽管秦一星对她有些激情,给了她充裕的物质条件,但是她并没有得到秦一星应该为她负的责任。而她所梦想的好男人与纯真的爱情则离她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最终她在青春差不多耗尽之时,嫁给了本来老实本分的宋旭升。尽管如此,柳依依仍然心气高傲,既要求宋旭升多赚钱,改变家庭的物质条件,又要求宋旭升对自己忠诚。于是,他们之间常常爆发冲突,进而闹到感情破裂,促使宋旭升改变了原来的老实本分而另觅新欢。与此同时,柳依依自己则在冷落中沦为旷世怨妇。她最终似乎有所醒悟:“欲望就是人性,这才是觉醒的现代人。”她还觉得:“这是一个世纪性的错误。男人失去了爱情,收获了欲望;女人失去了爱情,收获的是寂寞。”柳依依行走在21世纪初的大街上,她看到了日食,用手镯套住黑色的太阳,结果自己却卷进了黑色的旋涡。 如果说《沧浪之水》为现代人文精神的失落唱出了悲凉的挽歌,那么《因为女人》则是为现代人爱情的迷失敲起了丧钟,而这两者一脉相传的都是现代人由于信仰的失落而表现出的时代的悲哀。而这时代的悲哀给我们以深刻的警示:面对着权欲膨胀、物欲横流的新世纪,我们究竟应该如何作为人而存在? 注释: [1][2][法]西蒙娜·德·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中国书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63页、第324页。 [3]史铁生:《爱情问题》,《史铁生作品集》(3),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304-313页。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文学院)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9年第5期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9年第5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