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学网-学术论文、书评、读后感、读书笔记、读书名言、读书文摘!

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

当前位置: 首页 > 学术理论 > 当代文学 >

如此黑暗,如此明亮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陈晓明 参加讨论

    今天,是时候了,该读读徐钺的小说了。当代中国汉语小说已经久违了这样的小说,这样以语言自身的力量,以语言对存在的细微辨析,以语言对存在深渊的揣度来书写的小说,它被称之为小说,那还是上世纪80年代末及90年代初的短暂时光。那个叫孙甘露的小说家,突然间写出《访问梦境》《信使之函》《请女人猜谜》。如果不是因为《收获》《上海文学》这两本权威的文学杂志,这些被称之为小说的作品是否可以站得住脚,还确实是让人心存疑虑。当年激进的先锋派,余华、格非、北村就对孙甘露的小说津津乐道,因为孙甘露站在汉语小说的悬崖边上,他们就可以在任何荒山野岭随意行走。这就是文学变革的示范效应,汉语文学也可以回到语言自身来建构文学世界。
    历史如此迅速地翻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的先锋派已经人到中年,成熟的智慧已经不允许他们随心所欲或者铤而走险。文学的道路也向另外的方向延伸,道路的尽头似乎清晰可见。我们再也读不到那种敢于以语言自身、以语言和个人的内心叙述来展开的小说,我们几乎遗忘了还有这样的小说,汉语小说还有这样的能力。
    直到今天读到徐钺的小说《牧夜手记》(知识出版社2010年出版),沉睡的知觉几乎在一瞬间唤醒,关于语言的感觉,关于存在的事物与心灵的颤抖,也几乎是在那一时刻被灼痛。
    不用说,这部小说没有清晰可辨的故事,没有明显可供归纳的主题或者中心思想。但它有非常好的叙述感觉,直接抵达存在的阴影处,一一道出存在的那些细微差别,道出那些事物的不同形状和生命。
    小说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叙述人,那个牧夜者,这倒是一个极其独特的叙述人。他在叙说着他的内心经验,那是关于黑夜、阴影、独处、封闭、悲悯、祈求等等的经验。小说的叙述人,或者说主人公“我”是一个27岁的漂泊者,以翻译和写作谋生。从12岁起失眠,此后15年的时间里再也未安睡过。在小说讲述中,我们看不清他的职业生涯以及与他交往的各色人群,实际上,他仿佛不和人交往,但我们可以随着他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去倾听人群发出的声音。他坐在咖啡馆,看着侍者准备食物,放在桌上,看着人群来来往往,他与人群隔着空间,咫尺之间,他却是局外人。
    但更多的时候,他独处于阴影中,他是牧夜者,他在黑暗中一遍遍回味着少年时代的友谊,那么深切而青涩的友谊;他回味着爱情,同样是那么刺痛却虚幻的爱情。事物在黑暗中变得清晰,存在就在近处,触手可及。世界在他周围,他在世界之外。这或许是这部小说的核心思想。
    徐钺的小说是不可复述的,那些故事,呈碎片般流动,有时像水圈一样荡漾开来,一圈圈不知要荡漾到何处去。他的叙述让人重历《追忆逝水年华》,普鲁斯特式的对往事的抚摸,如此感慨万端却又丝丝入扣。
    也许读者会说,徐钺小小年纪,何以有如此感受?我们再也不能说,这样的小说是普鲁斯特的中国翻版,其中的法国味固然纯正,但汉语言的韵致更加鲜明,一个中国少年到青年的人生历程极其真切地呈现于你的面前。
    以我对徐钺的了解,这些文字可以说都是从他的内心流出来的。我认识徐钺已有多年。徐钺曾经以极高的分数考入北京大学计算机系,读到大学三年级,转系到中文系。徐钺从小写诗,在大学是诗社的活跃分子,写诗的他,当然练就了语言的功夫,他是那种寻求语言质感的诗人,这可以从他的小说中读到。如果不是长期写诗,很难想象有这样的语言感觉。我也一直认为,有一种小说就是与诗相通,只有在诗意的层面上,才能理解这种小说,其纯粹性,当是汉语小说最有魅力的另一侧面。
    徐钺与我的关系若即若离,这主要是在课上和一些不期而遇的途中。有一天,他来到我课上,和我聊了起来,我才发现他与我有某种神秘的联系。这种联系属于他的父母辈的社会属性,但还有他个人的气质,也让我有某种感应。那一学期他选我的课,做的论文是比较几部西方小说,很富才情,语言和感觉都异于常人,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有一天,在北京的一条乱哄哄的马路上,我看到他迎面走来,说是迎面,其实是我发现了他。他告诉我到医院拿点安眠药,那时我鼓励他说,我16岁开始吃安眠药,后来17岁去插队霍然而愈。不想19岁以后上学,又旧病复发。失眠也是我的一大痛楚,真是同病相怜。今天读到他的小说,才又大吃一惊,他12岁开始失眠。据说季羡林先生18岁开始吃安眠药,一直吃到99岁。我是这样鼓励他的,当然也与他共勉。失眠的人在黑暗中生活,需要意志和希望。但徐钺不是被黑暗包围,而是驾驭黑暗,阅读黑暗,他就是牧夜者。他在黑暗中看到友爱,看清事物的真相,看到存在的永恒光亮。
    徐钺有到美国生活多年的经验,但他还是要回到北京。他属于汉语,他属于有能力创造汉语新的表现力的人物——这样的预言放在他身上,不会为过的。我们需要的只是等待时日,只是拭目以待。
    这部小说里表现的经验看似极其抽象,且多有形而上的哲学意味,那些诗意化的语言却表达了如此真实的个人经验,如此不留余地表达出一个人的内心生活的轨迹,以语言和心灵的流露,给出汉语小说纯净的写作。
    如此黑暗,如此明亮。
    原载:《文艺报》2010年09月27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09月27日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评论
批评
访谈
名家与书
读书指南
文艺
文坛轶事
文化万象
学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