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英,是我至今还保持联系的几位诗歌朋友之一。虽然她写旧体诗词多于新诗,但二者均很耐读,让人很难惜手。 天天面对文字,天天为人作嫁衣裳,这些年疏远了自己曾经走南闯北“养家糊口”的技艺——诗歌。疏远了诗歌,也就疏远了诗歌同仁。更何况,后来也有如我当年一样热爱诗歌的朋友,由于这方面或那方面的原因,纷纷卸装缴械离开队伍。所以感叹诗歌朋友逐渐减少,所以感觉拥有几位执著诗友的弥足珍贵。 当初为文,执著中潜在有本能的随意成分。如今,尘世风雨飘摇,感觉任意站立于天地间有着太多的艰辛,加之来自一些方面的负任,容不得自己去执意追求,便又恢复了随意的本能,让平常心占据了整个空间。这之后,惟有也偶尔才又能让我为之振奋、又起愤世嫉俗豪情的,是在展读如向英这样为数不多、至今仍战斗在最前线的诗歌朋友的作品之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热闹一时、狂欢一时的中国新诗盛况,随着快节奏生活和市场经济潮流的到来而谢幕,随着诗歌盲目过热的“探索”与“怪招”迭起而消沉了。紧接着,那些曾经热衷于诗歌青睐于诗歌的人们大多走进消沉时期。当然,至于那些急功近利,自命为诗歌代言人,时刻在打着诗歌主意的人更不用说了,无功可急无利可近了,他们早就溜之大吉,作了鸟兽散。 世事难料,岁月轮回。振兴与繁荣诗歌的是否有期?当年诗歌的盎然生机与繁荣景象能否重返?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诗歌的命运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得了的。 没有赶上诗歌的好时代,或许反而是一种值得庆幸的事。没有昔日辉煌的骄傲,没有今日衰败的悲情,在寂静、幽美的平安夜里行走的向英,拥有的或许是喧闹季节所无法获得的至情至美。于是,淳朴于她,空灵于她,真挚于她,纯情于她,尤显突出,很是难能可贵。 向英的诗集《雨后的丁香》,没有收入她的新诗,也没有收入她的书画作品,而是专门选录了她的188首古体诗词。诗人生长在20世纪70年代,经历了改革开放始初期、发展和成熟的三个时期,她用自己的亲见、亲历来反映现实,展望未来。作品或典雅清丽,或荡气回肠,新女性、新诗风跃然纸上。 诗人说,自信、自珍、自重、自强,就可以了吗?夕阳在天,何必去争那些虚名的东西呢?世界就是这样,怎么可能都是你的?少一些贪心,多一些平常心,生活中就不会太多的失望:“燕语莺声烟云浓,风雨才歇意更浓。罗衫湿透踏水去,遥寄芭蕉红一从。”(《九台雨中寄友人》)当然,这里的不贪、不争,并不是消极惰懈。只是不勉为其难去功利,真正的努力与进取也是必需的:“气冲霄汉浮云停,碧影婆娑金鸣声。但求山中几日静,枉自慨叹世间情。蓦然回首皆旧事,曾经击掌握手盟。我舞飞扬惊白鹭,翩翩轻鸿慰平生。”(《翩翩轻鸿慰平生》)诗人说,飞扬的心,飞扬之歌,动舞人生,劲风不惧,才是追求真正人生意义之所在。 言及人生,还有一个重要的主题也是无法回避的。人之一生,有亲情,有友情,更要有的是爱情。尽管后者往往灿如芸花,难以完美,但似乎仍是不可或缺的那么一种人生经历。诗人在问,是否你也有过,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生活仿佛全乱了,没了头绪。然后喜欢一个人,孤独是最幸福的寂寞空间,这个时候可以安然地将心情梳理:“念去来岁月如流,徘徊久叹思盈休。可惜乱蛰疏雨里,倚阑愁。想古今怅然回首,车内孤影伴清秋,多少才子任风流,月如钩。”(《摊破浣溪沙·孤独行》)这就是爱情闪烁、隐约的来临。为爱情,诗人甚至固执地认为,相爱的人,就应该长相守。假如不能在短暂的人生中厮守,这样的爱,多痛苦,劝君记取眼前人,珍惜相知岁月,到永久:“今宵月华流,万水千山柔。都付相知岁,日日常聚首。”(《相知常聚首》) 诗人寄情,更多寄情于山水。向英亦然。但在向英的笔下,却似乎总觉得还有着一些别样的感受。那就是,景之所至,情之所至,若云若雾,像风像雨,携手同来,含烟戴翠。 “春风叹,独自倚栏杆。默看残雪卧寒山,天涯无处芳草远。梅送早春来!”(《忆江南·南京春早》)安静的小山,在原野上卧着,一切都那么安然的样子。诗人在问,又一个春天来了,你准备好了吗?是呀,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新的起点。你呢,你抓住了什么?你把握住了吗?哪个是景?哪个是情?都是?都不是?它们早已融合在了一起。 诗是写给读者看的,不是用来被别人啰唆的。有感于诗人的执著追求,又由于诗人的不弃责令,才惶惶然放了些胆,高攀着来与读者共赏。 “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为神。”这是诗人向英的座右铭。我想,这也是每一个优秀诗人所应该具备的品格。 (《雨后的丁香》,谢向英著,中国文联出版社2010年7月出版) 原载:《文艺报》2011年02月21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02月21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