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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冰冰的长篇小说《她世纪》是对一个美好文学时代的凭吊，是对一个越来越俗世现实的批判。她世纪，是一个幻想的世纪，也是一个乌托邦的世纪。对于文学来说，也许有着令人扼腕的喜悦。她来了，但是来迟了，迟到的理想在暗夜里并没有丧失掉它的光芒，相反，越发显得周围环境的不堪。在文学被盛业奴役、被政治奴役、被媒体奴役的文学“新世纪”，杜冰冰是那样的不合时宜，是那样的孤立无援。 这是一部关于思想、身体、艺术、语词和性别的小说探索。小说涉及的领域是那样的宽广和深邃，西西、小眉、玻璃美人的身份在不断的变化，但你依然感到是作家的“我”在叙事，一个无所不在的“我”在语词的森林里徜徉，端着小说的枪随时寻找思想的猎物。虽然视角在变换，人称也在转换，但都是借着语词的力量在转换，借着语词的力量在滑翔，在冲刺。而猎物，在虚空中时而浮现，时而沉没。 在20世纪80年代中我们曾经读过很多借着语词滑翔的小说，比如孙甘露的《访问梦境》《信使之涵》，还有格非的《青黄》，但是那种语词的滑翔是借着某种链条进行的，语词的运行是单行道，而杜冰冰的语词滑翔则是放射性的，是语词自身的遨游和旋转。或许这是真正的后现代，真正的无中心。语词在向着不同的方向奔突，小说也在现实、历史、未来、想象、玄幻中不断的“转场”。 如果一定要找出小说的牵线人，那就是笼罩在小说上空的女性意识，女性的生活，女性的视角，女性的解构。我去年在谈到苏童的《河岸》时，曾认为这是整个先锋文学的终结。在读完了杜冰冰的《她世纪》之后，我觉得这是对是女性文学的一次完美的破坏，是先锋文学凤凰涅槃式的终结。在杜冰冰的小说里，我们能够感受到陈染、林白、虹影等女性作家的气场，又能读到戴锦华、徐坤、崔卫平等理论家的言语点，杜冰冰还融进了曾经叛逆的卫慧、棉棉的时尚元素，更有张悦然、笛安等新一代女性绿色写作的青翠。“她世纪”之“她”，是上世纪30年女性作家的提炼，也是杜拉斯、波娃等西方女性主义在中国的一次成功告别。所以，这部小说很多时候有着强烈的论文色彩，有着昆德拉式的思想阴谋。 小说中有一段意味深长的话：“玻璃美人用十年时间武装身体和智慧”。我仿佛看到了这个被武装了的《她世纪》，在形式上(身体)《她世纪》武装到牙齿，先锋派的各种招数应有尽有，在智慧上，《她世纪》也是浓缩了这些年先锋文学尤其是女性的思想芯片。“玻璃美人与生俱来看似甚至脆弱属性的性感，带着其特有的奇异光彩，在十年后的今天愈加强烈。她的美让人心里发颤，她的美极端炫目。”杜冰冰的文笔就是极端炫目、让人发颤的玻璃之美，能够阅读到并赏识到这种美的读者，非经过20世纪80年代的先锋文学熏陶和90年代女性文学的浸染才能感受到。这是写给少数人的文学读本。 《她世纪》是对先锋文学的终结之后的深情回望，是对女性文学的炫目的解构，留下的是：混乱而才华逸群。 原载：《文艺报》2011年03月16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03月16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