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克孜族是我国北方的古老民族,在我国第一部史书《史记》中就出现了关于他们的记载,至今已经超过两千多年。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他们的祖先曾经创造的物质文化遗产被战乱、迁徙、自然灾害等吞灭,但其古代思想文化和精神财富的基因却留存在他们的口头传统之中。柯尔克孜族是最善于用口头艺术表达自己的思想、历史、文化的民族。口头演唱史诗、口头说唱部落谱系、表演民歌活动是柯尔克孜族民间文化的精华,其中令人叹为观止的近百部口头史诗更是他们引以为自豪的非物质文化财宝。这些史诗大多数属于典型的英雄史诗,可以说沉淀了柯尔克孜族民族精神文化的精粹。其中,从19世纪开始就引起国内外学者关注,被翻译成不同的语言、得到各国学者研究并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传播的就有《玛纳斯》《艾尔托什图克》《库尔曼别克》《阔交加什》《布达依克》《加尼西和巴依西》等十几部,每部史诗都堪称是民间口头文学的经典。这些史诗每一部都在万行以上,而且其中有很多史诗到今天依然在民间得到传唱。 英雄史诗《玛纳斯》堪称典范,它由《玛纳斯》《赛麦台》《赛依铁克》《凯耐尼木》《赛依特》《阿斯勒巴恰与别克巴恰》《索木碧莱克》《奇格台》等八部构成。史诗以玛纳斯及其七代子孙的英雄业绩为主线,反映了柯尔克孜族人民抵御外侮,保家卫民的英雄主义精神。史诗涉及了古代柯尔克孜族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宗教、历史、哲学、美学以及社会生活各方面。它不仅是研究古代柯尔克孜族的百科全书,而且是一部研究我国北方乃至中亚民族关系史、文化史的重要口头文献。“玛纳斯”是第一部史诗的英雄主人公的名字,同时也是整部史诗的总称。史诗的雏形产生于10世纪左右,经过漫长的口耳相传,到16世纪逐渐定型为今天这样规模宏大的史诗杰作。《玛纳斯》史诗是典型谱系式衔接的英雄史诗,它除了在我国新疆柯尔克孜族中流传之外,还在吉尔吉斯斯坦、阿富汗、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各国流传。其中,从吉尔吉斯斯坦搜集的文本包括史诗前三部的内容,而我国搜集的内容则包括八部。 千百年来,《玛纳斯》史诗在以演唱这部史诗为职业的民间口头艺人“玛纳斯奇”的不断演唱、加工之下逐步完善和提高,最终成为今天规模宏伟的史诗杰作。“玛纳斯奇”在柯尔克孜族语中是“专门演唱《玛纳斯》史诗的人”。我国从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对这部史诗开展了大规模的搜集、记录、翻译和研究工作,共发现80多位能够演唱《玛纳斯》的各种篇幅的史诗歌手,记录的文本资料超过上百万行。出生在我国新疆阿合奇县的“玛纳斯奇”居素普·玛玛依是目前健在的世界上唯一一位能够演唱史诗八部完整内容的演唱大师,被国内外学者誉为“当代荷马”、“活着的荷马”。他所演唱的史诗八部的内容共计232165行,是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的14倍多。从1961年开始,他先后将《玛纳斯》演唱三次,目前其唱本已经出版了柯尔克孜族文和吉尔吉斯文两个版本,有很多典型章节已经有了汉文版。汉文全译本可望在年内出版。居素普·玛玛依唱本的很多精彩片断还被译成英文、俄文、土耳其文、日文、德文等,在国外产生了重大影响。史诗被认为是柯尔克孜族精神文化的巅峰,是柯尔克孜族千百年来集体智慧的结晶。它在千百年的传唱过程中,经过各个时代玛纳斯奇们的雕琢加工,日臻完美,并在不同的玛纳斯奇口中产生了具有不同的演唱风格的唱本和变体,而且在不同地区形成了不同的演唱流派。 《玛纳斯》史诗从19世纪下半叶开始,通过德裔俄国学者拉德洛夫和哈萨克民族志学家巧坎·瓦里汉诺夫逐渐被学术界所认识和了解,并开始得到研究,发展到今天已经形成了世界范围内的“《玛纳斯》学”。我国的“《玛纳斯》学”也已经初具规模,在资料搜集、文本出版以及研究方面均已取得巨大成就,引起了国际同行学者的关注。已经出版的居素普·玛玛依唱本八部的柯尔克孜文版和艾什马特演唱的史诗第二部《赛麦台》在国内外引起轰动,郎樱的《玛纳斯论析》《玛纳斯论》等系列论著,阿地里·居玛吐尔地和托汗·依萨克合写的《〈玛纳斯〉演唱大师———居素普·玛玛依评传》,阿地里·居玛吐尔地的《〈玛纳斯〉史诗歌手研究》,曼拜特的《〈玛纳斯〉的多种变体与说唱艺术》等出自我国学者之手的学术成果奠定了我国“《玛纳斯》学”的基础,标示着我国在该领域的研究水平。 原载:《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2007年10月30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