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骏兄: 《文艺争鸣》杂志2002年第6期刊登了你给我的公开信,当时我在日本,由我的同事从网络上传来,但到了日本,有些文字已“面目全非”了,如“旧文学”变成“日文学”之类,不过来信的大意还是看懂了。 网络上的文字虽然走了样,但兄向我索书时,我在字里行间是看清兄的音容笑貌的:“赠书则不敢当也,向兄购一本则可乎?”每当学术讨论会上见面时,我们私下里是有开玩笑的交情的,这次没有主动寄赠已属失礼。我退休后是不大到学校去的,当即打电话给教研室同事,请设法购一部奉寄。可是同事在电话中说:他拿去不过是会根据他几年来骂金庸及金庸研究的态度与水平作出判断,何必送上门去叫他也来骂你呢?这倒使我想起兄对金庸和金庸研究的批评,是嘻笑怒骂皆算文章的。但我觉得朋友索取拙作,岂有不寄之理,即使日后有所商榷,也是好事,同行之间,互相切磋,有助于学术研究之深化。 “两个翅膀论”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你说:“‘两个翅膀论’是吾兄近年来的得意之作。”我认为,这是你对我的“谬奖”。 “两个翅膀论”不过是重提了文学史上的一个常识。1994年,我们编了一套《中国近现代通俗作家评传丛书》,中国作协江苏分会的前主席艾煊为我们写了一篇评论,散文家写评论自有许多形象的比喻,题目就叫《找回另一只翅膀》(记得是分两天刊登在《扬子晚报》上):“现代文学并非独臂英雄。文学向来是两翼齐飞,振双翅而飞翔的。这两翼就是严肃文学与通俗文学。此两翼齐飞,并非始自今日,应该说,这种现象贯串于文学史的始终。只是由于某种偏狭之见,在文学界往往只肯承认严肃文学的一翼,不愿承认通俗文学一翼的存在。……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并存,严肃与通俗共荣,是千百年文学史、艺术史、文化史贯串始终的现象。当代的通俗文学、通俗艺术,有几个明显的特点,一是积极反映当代人的生活,当代人的种种悲欢怨愁的心态,种种或洋或土的新意识新习惯。以严肃态度从事通俗文学创作,这类通俗文学作家和作品,是应该受到尊敬的,就像尊重严肃文学作家和作品一样。另一种要命的现象,是泛滥成灾的粗劣滥制。有些作者,把通俗和庸俗划了等号……”。他论述得很到位。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知道我至今对他的多方启迪和一贯扶持表示由衷感激。 鲁迅谈及诗歌是起源于劳动和宗教,小说是在人们劳动之余休息时,“亦必要寻一件事情消遣闲暇”,而彼此谈论故事,这便是小说的起源。可见文学的起源是俗而又俗的,小说最初的功能也是为了娱乐消遣。但到了体、脑分工时,雅文学就可能在文学这棵树上发芽分叉,以后文学的母体上就分叉为雅俗两大支干。雅文学既常向俗文学吸取营养,又有点瞧不起俗文学的粗陋,因此俗文学常被称为“文学的不登大雅之堂之母”。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谈到宋市井间“平话”也即白话小说时,一再讲到它的功能是“主在娱心,而杂以惩劝”;他对明人的拟作倒是不欣赏的:“宋市人小说,虽亦间参训喻,然主意则在述市井间事,用于娱心;及明人拟作末流,乃诰诫连篇,喧而夺主……”文学就其本体而言,千百年来就是雅俗共存的;文学的功能也是多样化的。我们过去崇尚战斗功能与教育功能,对认识功能与审美功能就差一点了,而对文学的娱乐功能的消遣性与趣味性是蔑视的。鲁迅说:“说到‘趣味’那是现在确已算一种罪名了,但无论人类底也罢,阶级底也罢,我还希望总有一日弛禁,讲文艺不必要‘没趣味’。”“在实际上,悲愤者和劳作者,是时时需要休息和高兴的。” ………… 点击附件浏览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