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学理论家叶燮在《原诗》中指出:“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辨以出。”清代文学批评家沈德潜在《说诗啐语》中认为:诗人“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等真诗”。在这个基础上,近代文学理论家王国维提出,没有高尚伟大的胸襟,就没有高尚伟大的文学。“故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之文学者,殆未之有也。” 诗人康华平善于在拥抱自然中聆听自然的献歌。他的诗襟怀宽广,自然清新,努力在把握世界万物与自我世界的关系、自我与非我的关系的基础上超越自我世界。在《放在眼里》这首诗中,诗人在拥抱万物中超越自我,从有我到无我,境界不断扩展和飞跃。诗人眼里不仅有自己,还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物。19世纪俄国文学批评家别林斯基坚决反对作家像鸟儿似的为自己唱歌,坚决反对艺术成为一种生活在自己小天地里的东西,认为那些优秀的人如果逃避到自身里面去,绝望地对这种现实束手无策,无可奈何,并把这种自私自利的、胆怯畏缩的感情引为骄傲,轻蔑地看待社会,盘踞在自己的幻想城堡里,像鸟儿似的为自己唱歌,就只有毁灭这种结果。诗人不能只是自我表现,而应是胸怀天下,拥抱万物。在《放在眼里》中,诗人没有局限于一己之我、瞬时之我、碎片之我,而是在拥抱世界万物中超越自我世界,“其实,放在眼里的不能仅仅只有自己/也许,有时自己也不是自己”。在《借我一双慧眼》中,诗人“突破狭小的自我和空间,让幽闭的心自由舒展”。在《既然》中,诗人胸怀坦荡,直抒胸臆,“既然生命属于伟大的祖国,就不能为狭隘的自我而生活”,“既然明了人生的短暂,何必在意无聊的恩怨”。这就是诗人不为狭隘的自我而生活,不在意无聊的恩怨,即使生命短暂,终将凋谢,也要热烈绽放。 康华平的诗富有哲理,润物无声。有些诗看似直白,实则富有韵味。在大地上,有的诗人倾向于诗意的居住,而康华平则回归大地。前者容易小圈子化,后者则冲破壁垒,融入大地。在《一垄碧绿的菜畦》中,诗人“融入厚重清新的土地”,追求自然和本真,并“在无边的静寂中聆听生命的献歌”。诗人看到“惟有绿油油的菜畦在旺盛地生长着”。这既不是我占有物,也不是物是物我是我,而是我融合于物。在《一个月亮》中,诗人没有仅写诗人眼中的月亮,而是写出众人眼中的月亮。月亮在不同的人眼中是不同的,“一个月亮把历史读残,/一个月亮把生命画圆”,“一个又一个月亮啊,/个个殊异各自非凡”。在李白的《静夜思》中,异乡与家乡的明月是一样的;在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中,虽然“人生代代无穷已”,但是“江月年年只相似”。无论是李白的“举头望明月”的明月,还是张若虚的“江月年年只相似”的江月,都是求同的。而康华平的《一个月亮》却是求异的,眼前与天边的月亮,田间与山湾的月亮都是不同的。诗人只有真正放下自我,才能看到不同的月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