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吧。”她说。 换衣服,我多半是换给她看。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惩罚,我是专家。没把水喝完,我习惯性留下一层底子。 “你再没有其他衣服了吗?这件,参加婚礼不好。”她看着我说。 “走吧,我爸该等急了。总比那件好。”我没看她,起身。 “等回家我再给你用水泡下,一泡就又小了。”她没动,想了想说,“换一件吧。” “我走了。”我走了。 最近这个城市在修路,因为新来一位领导。很多道路被挖得面目全非,一条条刀痕,像文身,像割脉。同时,这项重大工程推翻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公理,不少车都得改道。 我父亲今年47岁。昨天,他参加职称评选考试,考电脑。他从网上下载了真题,连续几天做到很晚,但没能通过。他甚至把网上100来页答案一页页缩印出来随身携带。没用,因为真题有假。 他在车里不说话,和坐在副驾驶的我一样。我在想,也许和女友如实陈述,效果会好一点。 车开了一会儿,父亲打开收音机。广播里正播放路况,我们10分钟前经过的地方,正堵得如火如荼。女播音员建议那里的车友可以绕行到北边一条路。过了一会儿,女播音员反应过来北边那条路正在施工,于是,她建议车友再绕回去。 我看着车窗外。一辆公交车很满,几个老人还是硬挤了上去,好像他们也有什么急事。 母亲坐在后排,一动不动。我以为她会补妆。 突然,父亲的手机响了。响了四声,我在一旁默数。 第五声时,他的左手离开方向盘,摸索起手机,按通接听健。 “什么,你大点声!”空气一缩。他既没有看右边的后视镜,也没打右转向灯,就把车向右拐,靠边停住。 我听到后面骑自行车的大妈骂了句自己的同胞。余光感觉到母亲往前倾了倾身子。她和我一样想听手机里在说什么。 “哦。知道了。我回不去,我们去外地办事了,已经走了半天怎么回去。你让小张报案。就这样吧。”他把手机放回原处,望着前方。 我和母亲在等他说话。 “超市门被砸了。”他右手挂档,左脚松离合,“失窃了。”车缓缓启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