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不该让她洗衣服,我看着镜中T恤丑陋的下摆。 T恤是女友送的。女友喜欢逛店,试穿后记下牌子,回家再上网淘宝。但对我,她几乎从来都是店里看中,直接刷卡。这件T恤就是女友选的,细纹钩织,紧贴皮肤,勾勒出隐约可见的线条。现在,它松垮垮罩在身上,像渔网兜住一条沮丧的草鱼。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衣服洗完后要晾在圆盘撑衣架上,不能直接挂吗,你瞅现在大成什么样子了!”我吼道。 “我见你穿太紧了,洗完还专门给你揪了揪。”母亲听力下降,没听出我吼。 “什么?”我没料到,T恤不仅没受保护,还遭毒手。“你说你弄这么大我还怎么穿?” 母亲过来,把T恤变长发皱的下摆折了进去,往后退两步,“这不也挺好的吗?”接着转移话题,“起床你还没喝水呢,冷的还是热的?” “都行。”我冷冷地说,“冷的。” “早晨给你倒下热水,现在都凉了。我再掺点热的。”母亲说。 父亲下楼开车,关门声很大。我家防盗门需用很大力气才能关上。因此,每次关门都像砸门。我们准备动身去另一个城市,参加我表哥的婚礼。高速上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我回到自己房间,把渔网脱下,光着上身,从衣柜捡起一件杏色旧T恤,套在身上。 我决定不和她讲话,并利用这段时间,思考和女友见面时怎么交代衣服的事。但我没忍住。 “我不是和你说过要怎么晾这衣服吗,我记得还不止一次。上次也是,临走前告你别洗内裤你偏洗,让我湿乎乎装包里,去学校都臭了。”我冲外面说。 母亲端着一杯水进来。我知道她看见了我皱起的眉头,这表情像从我父亲不高兴时脸上复制下来的一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