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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故事讲下去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艺报》2011年11月25日 王晓明 参加讨论

拿到旁帝的《大耳朵和半个故事》,我很惊叹图画中米娜的床是那么有趣,会长出手臂把盆花和书本托住,还会长出电话机,但这个床稍稍笨了一点,电话机没电线,打不通。
    翻过几页充满悬念的画面,再接下去,一看就明白旁帝先生画了欧洲民间故事中最常见的龙和公主,这些龙其实算不得真正凶恶的龙,本事很有限,最终总是被公主或王子打败,这样的故事由老奶奶、老爷爷、老爸、老妈讲了几百年不止,所以到第38页上,老爸讲得鼻涕都冻住了。虽然是老故事,但孩子还要听呀,米娜把这老爸唤醒,就坐着会飞的星球离开了。
    这星球本是在孩子床边的普通皮球,但随着米娜的到来,那皮球开始转动,大耳朵又给了一把力,那皮球就成了真正的会飞的星球!这是旁帝先生在文字之外的逗趣图画细节,这种手法在他的图画中非常多,千万不要忽视。
    自从那老爸继续讲故事之后,一切都正常了,圣诞老人快乐地把礼物分发,米娜也撞进自家的书房睡回床上,如同许多魔幻童话那样,她的冒险经历只是一瞬间,旁帝先生在文字中写道:小仓鼠皮皮居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我细细地把这本书的图画看了一遍,然后又把文字和故事配合起来看,知道旁帝先生说有个老爸讲老故事讲了一半就睡着了,故事怎么可以讲一半呢,于是世界就变了样:家不见了、地球不动了,圣诞老人不能发礼物了,大家都想逃离这个世界。等到老爸把老故事讲下去,世界才又变回原来的样子,米娜才能放心上床。
    这个故事就这么简单易懂。
    但我又要猜了,想猜一猜向来喜欢写离奇故事的旁帝先生为什么特别钟爱那平常不过的老故事?为什么说没那老故事了,地球也会停拍呢?
    我又仔细地看了那些出逃的人物,若是归类,那全是神话、民间故事和童话里的人物呀,也就是说全是人类自己虚构的故事角色!
    若有一个故事中断了,所有的故事都会中断、逃亡、消失。
    我觉得有点猜着了:旁帝先生在用隐喻的方式为大家讲"故事的意义"。
    这"故事"不是指这本《大耳朵和半个故事》,而是一切神话、民间故事、童话的代称。很抱歉,我权且借用这么不准确的概念,要不然这篇短文会变得非常长。旁帝先生似乎也会赞同这暂时的权宜之计,因为在出逃的画面中,他把这些不同出处的角色视为同类。
    "故事"是人对自我及大自然的诗性表达。
    故事是人类初民对蛮荒时代的历史记忆,几乎所有的创世传说都提到了洪水、旱魃和大地的震动,也赞颂了人类的英雄精神,如夸父、如女娲、如普罗米修斯,让人们从中获得勇气。
    后来农耕的人们以大量的口传故事赞扬人类智慧、歌颂美德与爱情,如狐精,如七个小矮人,如一寸法师,在黑暗时代为人们点亮心灯。再后来有艺术家开始写下充满人文精神的故事,如普希金、安徒生、爱罗先珂,他们的故事为心智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仓促进入工业时代的人类,种下了保持心智平衡的绿荫。
    虽然故事生成的年代不同,但它们之间是有内在关联的,是有传承的,有如一个伟大环链,缺失其中任何一节,整个环链将不复存在,所以一个普通故事的中断便会惹得几千年的故事齐齐出逃。
    虽然故事生成的地域不同,但它们都是人类文化多样性的呈现,有如大自然生命圈中任何一个物种的消失,都将在未来影响世界。所以一个民族故事的灭杀便会使各民族故事一起感受危机。
    虽然故事是人类在物质之外的诗意创造,但它们以激扬美好情感的方式帮助人类追寻理想世界,若没了故事,文明也会消失,那真是本书的图中那样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所以我们要把故事讲下去,在这混凝土疯狂吞噬原野的时代。
    这就是《大耳朵和半个故事》这个故事所引申出来的关于"故事"的思考。
    故事既是给小孩看的,更是给大人看的。旁帝先生在童书中以历险故事的体裁进行形而上的讨论,让小孩看历险,让大人得启发,这很好。
    ■链接
    

    旁帝,法国著名图画书作家,被称为能和《爱丽丝漫游奇境》的作者卡罗尔相媲美的作家。他既是一个为女儿投入创作的爸爸,也是一个超级书虫,一个让读者积极参与"游戏"的作家,一个让童书带上哲思的作家。《大耳朵和半个故事》入选法国教育部重点推荐童书,荣获法国童书界最高荣誉奖项"魔法师特殊成就奖"、法国国家图书馆联盟颁予的最佳图画书奖。

责任编辑:张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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