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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两个家庭》《我们太太的客厅》《第一次宴会》是冰心写于五四时期的小说，作品向人们诠释的是冰心的家庭妇女观：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对于传统的妇女人伦观既不颠覆也不守护，是有选择的继承。从这几部小说中可以看出冰心真正的文化守成的身份。 【关 键 词】冰心小说/传统与现代/文化守成 【作者简介】周艳丽，女，河南长垣人，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学编辑及女性文学研究。 一、冰心与“文化守成” 文化守成是指不拒绝西方经济模式、政治制度中的优越之处，不拒绝现代工业文明的物质诱惑，但固守自己民族的文化，保护深刻积淀着民族的思维、情感和传统艺术。说简单点就是与时俱进，在保存自己文化上的优点的同时，学习西方的长处。若严格按定义论，似乎冰心还不能算是一位完全的文化守成者。但作为文学的代表，应该说冰心是通过文学进行文化守成的。她将传统儒学、女学中具有人文精神的那些优质成分吸收过来，并将此与现代思想进行融会贯通，作为现代型贤妻良母的思想营养，以此来进行家庭的改良，并通过家庭影响社会的改变。毅真就曾经说过：“闺秀派的作家写爱是在礼教的范围之内来写爱。无论她们的心儿飞到天之涯也好，跑到地之角也好，她们所写的作品总是不出礼教的范围。……这一类作家，可以冰心为代表。”[1]冰心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反传统文化伦理的对立面，但却又不是完全地吸收传统，而是有选择的吸取传统文化中积极的东西，作为现代文化的要素。从这个意义上说，冰心就是传统文化的守成者。特别是通过她的《两个家庭》《我们太太的客厅》和《第一次宴会》等小说，我们可以看出冰心是既接受现代先进的东西，又不否定传统。有的学者曾说：“在‘五四’自由意志扩展的潮流中，由于情感的认同偏向于家庭一方，即使受到冲击，自我意志也基本上没有偏离航向，这反而有利于把‘家庭-社会’这个问题开掘得更深一些。”[2] 冰心对于传统文化并不是全盘接受，而是有选择的吸取。她曾经说过：“关于妇女运动的各种标语，我都是同意，只有看到或听到‘打倒贤妻良母’的口号时，我总觉得有点逆耳刺眼。当然，人们心目中的‘妻’与‘母’是不同的，观念亦因之而异。我希望她们所打倒的，是一些怯弱依赖的软体动物。”[3]208—209冰心所说的软体动物，应该是所谓的封建糟粕之类，比如“三从四德”等束缚女性手脚的东西。可以看出，冰心并不是主张全盘继承封建的东西，而是有选择的吸取。冰心的本意是要在吸取传统道德好的一面的基础上，建立更符合中国审美品德的新型的贤妻良母关系。这个贤妻良母应该是以传统的贤妻和良母为基础，将中华民族中传统的精华和美德留下，再加之现代的平等自由观念，使传统与现代结合，使贤妻良母更具有和谐性。其目的是在传统儒家“中和”思想的基础上，在现代社会中创造出一片独特的、独具东方审美特征的现代新女性。这种新女性既不同于只追求时尚和现代，违背人伦和常理，背叛家庭，离家出走的娜拉；也不同于只言听计从，恪守“三纲五常”的受气媳妇。正如冰心在《两个家庭》和《第一次宴会》中塑造的亚茜和瑛那样，她们既遵从为人妻为人母的做人原则，恪尽职守，也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张，力求将现代与传统完美地结合起来。 冰心从内心深处觉得，新型贤妻良母首先就应该是儒家的传统家庭礼教的守护者。在对待女性的问题上、在女性如何对待家庭的问题上，冰心与五四时期的许多人是不一样的。当时大多数人主张，女性应该冲破封建家庭的束缚，抛弃家庭的纲常礼教到社会上去，做出走的娜拉，和男人一样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斗争热潮中。而冰心则一直不舍得抛弃传统，不舍得抛弃那种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传统的家族礼教。实事上，五四时期，冰心写得较多的是家庭妇女，她笔下的大多数女子都是传统儒家思想和传统礼教的守护者。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写女子固守家庭已经让人觉得十分气恼了，而冰心所写的家庭妇女又有更多的传统色彩在里面，就更令一些人不能容忍。蒋光慈就曾经说过：“冰心女士真是个小姐的代表!……冰心走来走去，总跳不出这一步。”“若说冰心女士是女性的代表，则所代表的是市侩性的女性，只是贵族性的女性。”[4]174可以看出，蒋光慈对于冰心一直关注家庭，并且将家庭主妇定位于传统伦理道德的守护者这个层面是十分不满的，他曾经预言革命的大风暴要将之吹倒。当然，持这种观点的人远不只蒋光慈一人，应该说是当时一大批人的共同观点。 有的学者认为冰心所写的东西距社会现实太远，是过于理想化的东西：“从她的作品中所展开的世界看去，她对于社会只是一种远观，对于人类并没有深入的接近，对于一切的社会的问题并没有加以深邃的探讨；她只是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唯心的去论断了一切。”[5]283—284并进一步认为：“反映在作品中的冰心思想，显然是一种反封建的，但同时也多少带有一些封建性；这就是说，她的倾向是反封建的，但在她的观念形态中，依然有封建意识的残余。”[5]612 冰心的这种家庭妇女观是否正确我们暂且不论，事实上，冰心的这种女性观也确实在影响着一批批、一代代的中国人。特别是时至今日，历史已经跨越过了21世纪，人们对于社会和世界的种种看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人们对于女性的审美要求却没怎么改变，冰心笔下的那些个既有点传统又有点现代的女性，依然是当今女性所应尊崇的，冰心的家庭妇女观仍然是符合大部分现代人的口味的。 一味地抛弃传统和一味地追求现代都是不可取的，正确的女性观应该是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刘思谦曾说：“冰心以传统女性角色心理为基础的传统家庭观念。其特点是家庭以男子为本位，妻子对丈夫对子女承担着应尽的角色任务，这是女子的本分，无论是新女性还是旧女性，都不应失去这一本分。”[6]108正如刘先生所说，女性原本就该是这样的，人的最高境界是天性的最大发挥，男人与女人本质上是有区别的，这点毋庸置疑。如果男人与女人能够做到既有分工又有协作，各自完成各自的责任和义务，那么，这个社会不就和谐了吗? 冰心主张女性贤德修身，并不反对女性学知识学文化。林丹娅曾说：“女性应该接受现代教育；女性应该把新知识用于家政与家教中；新女性可以在小家庭中成为一个绝好的贤妻良母。从中可见，冰心虽然力主女性接受新式教育，但并没有改变女性传统角色及位置的意思。”[7]在冰心的心目中，家庭主妇在家庭中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她是整个家庭的领航者。她决定着一个家庭的幸福，决定着一个家庭的未来和命运，好的家庭主妇可以成就一个家庭，反之，则可能使一个家庭败落，就这点而言，冰心的家庭妇女观又具有很强的进步性和现代性，我们说冰心是一个典型的文化守成者也是由此而言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