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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的盛宴——论《檀香刑》的文化意蕴(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 王恒升 参加讨论

    由于赵甲深刻地认识了酷刑的重要性,所以他才疯狂地爱上了刽子手这门职业,而且将其发展到了极致。腰斩、斩首的精细程度自不必说,单是传统的凌迟,他就能发挥到使用五百刀才将犯人处死的本事,更不用说他独创的檀香刑了。在恩师余姥姥30多年前发明“阎王闩”处决小虫子,博得慈禧太后、光绪皇帝一片欢心的启发下,赵甲沉浸在了对酷刑的研制与实施上。在如何处决抗德忤逆的孙丙事情上,他的聪明才智达到了顶点。他用一根浸透了香油的檀木橛子,从孙丙的谷道插入,再由肩头斜出,贯通身体但又不伤及其他脏器,让他足足活够了规定的5天时间,可谓登峰造极。由于有着崇高的事业感、责任感,所以在他眼里,刽子手是神圣的,杀人是一门高超的技艺,犹如他的狂言:
    别人瞧不起我们这一行,可一旦干上了这一行,就瞧不起了任何人,跟你瞧不起任何猪狗没两样。⑤
    为此,他力劝自己的傻儿子赵小甲改行:
    我的儿子,你就准备着改行吧,同样是个杀字,杀猪下三滥,杀人上九流。⑥
    从杀人的角度来看人,人再也不是有感情、道德、意志和价值判断力的生命个体,不是常言所谓的大自然的精灵和万物之灵长,而纯粹是由一堆堆血肉和筋骨组合而成的与动物毫无二致的物质的人。因此,赵甲始终记得余姥姥告诫他的话:
    一个优秀的刽子手,站在执行台前,眼睛里就不应该再有活人;在他眼睛里,只有一条条的肌肉、一件件的脏器和一根根的骨头。⑦
    赵甲就是这样将其作为自己的执业信条,信奉终生。
    总之,在《檀香刑》里,莫言将自己对酷刑文化的理解注入到赵甲的一言一行里,将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那些残酷的非人道的酷刑作了深入地全面地形象地展示,让人们看到了酷刑的渊薮。
    其实,在酷刑文化背后起支撑作用的是暴政文化。如果没有暴政,酷刑也就无从谈起。所以,酷刑与暴政是一母双胎,相伴而生。或者说,它们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根本无法分离。酷刑是表,暴政是里,酷刑是为暴政服务的。从两种文化产生的先因后果来说,必定先有暴政文化,而后才有酷刑文化。中国几千年的古代社会,从根本上说,是一种集权暴政社会。因为自有文字记载以来,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都认为他们的权力是上天赋予的,神圣而不可侵犯。如果有谁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触犯了皇权,那是必然要受到严厉惩处的。所以,为了向臣民们不断地重申皇权的神圣性,皇权的维护者们就创造了一系列的酷刑来施加天下。也许一开始,酷刑的种类是很少的,也不那么惨无人道,但是随着有人对皇权的不断挑战,酷刑的种类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残酷,于是就有了名目繁多、千奇百怪的酷刑刑术。也许一开始,人们面对酷刑的实施过程,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但后来见得多了,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或许还把观看酷刑当成了一种艺术欣赏,就像小说中写到的光绪帝和嫔妃们观赏小虫子领受“阎王闩”一样,别有一番情趣。因此,在中国古代,酷刑是与暴政紧密相连的。酷刑的核心,正是专制的铁血暴政。这一点,连德国总督克罗德也看到了。他对袁世凯说:
    中国什么都落后,但是刑罚是最先进的,中国人在这方面有特别的天才。让人忍受了最大的痛苦才死去,这是中国的艺术,是中国政治的精髓……⑧
    《檀香刑》是一部东西方文化激烈碰撞的演绎史。袁世凯、克罗德、赵甲为什么要给孙丙上檀香刑?还不是因为孙丙领头闹事,反抗德国鬼子在高密东北乡修铁路。当然,其中也有孙丙的妻子和孩子惨遭德国鬼子的侮辱、杀害,他要复仇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因为修铁路。修铁路,势必要破坏农田,而自古以来中国的农民是把土地当作命根子的。对于触及命根子的事情,他们当然要拼命保护。所以,当德国鬼子真要修铁路时,就必然地遭到了老百姓的百般阻挠,乃至疯狂的破坏。在真实的高密东北乡的历史画卷上,就有关于抗击德国人修建胶济铁路的记载。所以,莫言写作《檀香刑》,并不完全是凭空想象,是有一定的历史根据的。现在看来,修铁路无疑是一件好事,“火车一响,黄金万两”,多少地方都在想方设法地争取上铁路项目,但在一百多年前,高密东北乡的人民是无论如何也认识不到它的好处的。在他们的视域中只有祖宗留下来的那一亩三分地,以及对祖宗心怀的虔诚,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现代经济头脑和现代化意识。然而,把当时条件下的人们抗击修铁路的事件上升到民族大义来认识,解释为一场自觉反抗殖民主义者侵略的爱国运动,其实也无多大意义,因为它充其量不过是农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命根子而自发开展的一场护地运动,而且还不乏浓厚的风水迷信掺杂其中,似乎与爱不爱国很不搭界。比如担心火车的振动会不会惊动埋葬在铁路两边的老祖宗,使他们不得安宁,为修铁路要迁移祖宗的坟茔,是不是做了不肖子孙?现在,抛开这些形而上的意识形态的东西暂且不论,单说孙丙的抗德行为和悲惨结局,实际上反映出的是一段东西方文化剧烈碰撞的历史,或曰西方现代文明与中国古老传统猝然相逢而生发出的一些灼目火花。在人类发展史上,蒸汽机、火车、铁路的出现,无疑是一次划时代的伟大革命,它们标志着人类社会从此告别了胼手砥足的原始农耕时代,进入了机器隆隆的工业文明时代。但遗憾的是,由于中国明清两代封建王朝采取了一系列闭关锁国的政策,致使西方社会进入现代文明已经二百多年了,中国还依然徘徊在封建蒙昧时代,远远地落在了西方后面。当然落后并不可怕,只要认识到了差距,奋起直追、迎头赶上就行。但可怕的是,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们和它的子民们远远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中国还仍然沉浸在汉唐宋明造就的辉煌的梦幻里,自以为是天下的中心所在,继续做着故步自封、荒唐可笑的美梦。如此一来,就真不知道铁路、火车到底为何物,更谈不上如何利用铁路、火车造福于民、造福于国了。所以,当德国人真要在高密东北乡修铁路时,自然而然地遭到了民众的强烈抵制。那么,当西方列强早已今非昔比、步入现代文明的时候,高密东北乡的人们在干什么?他们仍然固守在自己的土地里,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做着与世隔绝、听天由命的土财主梦。小说用一系列滑稽可笑的传说、臆想和情节,为当时高密东北乡的愚昧的人们画了标准像。例如,他们认为德国人是尚未开化的蛮族,腿僵硬得不会打弯,摔倒了自己爬不起来;认为德国人来修铁路,不仅要占用他们的土地,还会破坏风水,让祖宗和后代永世不得安宁;面对火枪火炮、训练有素的现代士兵,他们仍然相信鬼神的力量,妄想靠画符、占卜来迷惑民众,结果是造成重大伤亡;尤其是对于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没法用现代科学来解释,只能用迷信揣测来糊弄人,从而造成了更严重的惶恐。比如流传在高密东北乡的关于铁路和灵魂的传说,就荒诞得让人啼笑皆非:
    下面的话,千万别去乱传——德国人把中国人的辫子,压在了铁路下面。一根铁轨下,压一条辫子。一根辫子就是一个灵魂,一个灵魂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你们想,那火车,是一块纯然的生铁造成,有千万斤的重量,一不喝水,二不吃草,如何能在地上跑?不但跑,而且还跑得飞快?这么大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你们自己想想吧!⑨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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