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诗词本位,葆有纵向视野,重视特定的文学生态 针对既有研究存在的缺憾和不足,笔者呼吁今后的研究应注意以下问题: 第一,回归诗词本位的价值立场。因为现当代诗词和新文学之间曾经有过的啼笑姻缘,致使相关研究偏离了应有的价值立场。故当我们平心静气地总结既有研究的得失利弊时,有必要重申这似乎理所当然具备的前提。首先,在研究对象的选择上,应从诗词本身的评价标准出发决定去取。一个在现当代进行诗词创作的人,值不值得成为研究对象,可不可以进入诗词史,不在于他的身份、地位、职业、性别、名声等等,而在于其诗作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是否达到一定高度、是否有值得称道的新变。唐代殷璠在《河岳英灵集序》中曾说:“如名不副实,才不合道,纵权压梁、窦,终无取焉。”这应该是所有研究者需要具备的风骨和原则。当然,在现当代这样一个信息爆炸、充满了人情利益纠葛的时代,客观地沙里淘金确实存在难度,但不能因此望而却步、混淆美丑。相反,通过艰苦的努力使“莠稗咸除,菁华毕出”(《四库总目》总集类?序),推动现当代诗词的经典化,正是研究者的使命。比如,浙江的邵祖平、江苏的唐玉虬、四川的赖高翔、广东的程坚甫、甘肃的马騄程和刘持生、湖南的彭靖等等,在今天知名度不高却足以成家,然而关于他们的研究十分薄弱甚至还处于空白。其次,在研究采用的理论、方法、问题、范畴、术语上,应该充分重视诗词的自身特性和传统诗文品评的经验,并适当地进行现代转化。既具有深厚中学功底、又饱受西学浸染的胡先骕等人,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对张之洞、陈曾寿、文廷式等人诗词的评论,有值得重新审视、借鉴的必要。 第二,葆有数千年诗词流变的纵向视野。现当代诗词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它是具有数千年历史的诗词在现当代时间段里的自然延伸和发展,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民族诗歌史有机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只有葆有数千年诗词流变的纵向视野,才能敏锐捕捉现当代诗词的新变,准确评骘诗人诗作,对研究中的一些重要问题或聚讼纷纭的症结作出公允评判;否则,难免闭目塞听、坐井观天、买椟还珠或独断专行。正如钱基博所云:“现代文学者,近代文学之所发酵也。近代文学者,又历古文学之所积渐也。明历古文学,始可与语近代;知近代文学,乃可与语现代。”(《现代中国文学史?绪论》)比如,在对新诗和旧体诗应该采取的态度上,一些进行新诗、旧体诗创作研究的诗人学者彼此指摘,否定对方存在的价值。但如果我们从数千年诗歌流变的纵向视角审视,就会发现:每一种新诗体的产生,只是为中华民族百花齐放的诗苑增加了一个新的品种,并不意味着原有品种的消亡,五七言诗、近体诗、词、曲的产生无不如此。这样考察,就能对新诗和旧体诗采取更为理性宽容的态度:“不薄新诗爱旧诗”。 要使现当代诗词研究回归诗词本位的价值立场、葆有数千年诗词流变的纵向视野:一方面,从事古代、近代文学研究的学者最好能目光“下行”,加入到现当代诗词研究队伍中来,担负起存亡续绝的社会责任;另一方面,现当代文学出身的研究者最好能目光“上行”,加强诗学修养,丰富对数千年诗词流变的认识。此外,笔者呼吁所有研究者在业余都能尝试一下诗词创作,具备一定的创作经验,这样再去研究诗人诗作,才会切理厌心,避免隔靴搔痒。 第三,重视现当代诗词置身的文学、文化生态。研究现当代诗词,除了葆有数千年诗词流变的纵向视野外,还必须重视诗词在现当代这一特定时间段中置身的文学、文化生态。毕竟古代诗词和现当代诗词置身的文学、文化生态有所差异,这决定了它们必然会呈现出不同的风貌,就像同一条河流的上游和下游具有不同的景观。在古代,诗处于文学正统地位,词也很早就成为士大夫抒情言志的工具,但在现当代居然跌为不被认可的附庸。这种文体地位的嬗变对于诗人创作心理和诗作精神风貌有什么影响,值得探究。还有,现当代诗词与新文学文体(如新诗、散文、小说)之间的互动关系,亦需认真考察。比如,研究聂绀弩的诗,无法绕过他的杂文。另外,现当代文艺政策、知识分子境遇、领袖好恶、政治文化事件等等对诗人心态、诗词创作的影响,亦要花大气力研究。当然,对现当代文学、文化生态的重视、关注,必须以诗词为圆心,不能偏离诗词本位,更不能将诗词研究变为其他文体研究或文化研究的附庸或工具。 总之,现当代诗词研究已在艰难中起步,只要我们回归诗词本位的价值立场,葆有数千年诗词流变的纵向视野,重视现当代诗词置身的文学、文化生态,定能逐步揭示它长期以来被遮蔽和歪曲的庐山真面目,还它以公正而客观的文学史地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