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花圃上的“假大空”,人性废墟上的“假丑恶”,是伪诗。 淡而无味的大白话,颠三倒四的拗口语,是伪诗。 大众包装的软语,过分甜腻的耳边私语,是伪诗。 第二首梨花体、第二首乌青体、第二首羊羔体……是伪诗。 没完没了地天真、绝对地简单的诗,是伪诗。 以展示、传递良好的一面,而把不幸和缺点严密看管起来,由此带来的表达不自由的诗,是伪诗。 装神弄鬼、装疯卖傻、装模作样、装腔作势的一切假先锋、一切假传统,是伪诗。 吃了喝了拿了别人的,而写下的应酬诗,是伪诗。 枯燥、自恋、与外界隔绝,拒绝参与到时代的智力建设中去发现恶的新形式、善的新品种的诗,是伪诗。 廉价的反讽和批判,献媚的赞扬和歌颂,拔高的抒情、肤浅的忧郁,是伪诗。 沉迷于精神的冷淡,显摆那些小小的、俏皮的玩笑,热衷于优雅,有时甚至是令人愉快的虚无主义的诗,是伪诗。 …… 那么,什么是真诗呢?我只能说不是伪诗的诗是真诗。 如果一定要回答,我以为有两位著名的人物很好地帮我们解答了这个问题,一位是中国的文论专家周振甫先生,一位是波兰诗人、诗评家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什么是真诗呢? 周振甫先生说:“由诗之源以求乎上,诗人之作,思深意远,苦心焦虑,情系家国,恫瘝在抱,有不能已于言者。其言则关乎世运,系乎民生,如屈原之《离骚》,恫宗国之危亡,哀生民之憔悴;如杜甫之《三吏》《三别》,伤唐代之衰乱,悲人民之血泪,以第一等怀抱,抒爱国忧民之情。而其艺事之精能,或则惊采绝艳,难与并能;或则声情并茂,摇荡性灵,斯为最上之作。凡此最上之作,于国族危亡,世运隆替之际,常能遇之,不局于汉魏六朝与三唐也。文山之作,亭林之篇,下及人境庐之诗,于中往往遇之,皆足以震荡人心,此仆所谓取法乎上,由诗之源以求乎上也。”(引自《棕槐室诗》序)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先生说:“我并不完全反对一种自由的、明智的、优美的诗歌,一种力图联结起近与远、低与高、凡俗与神圣的诗歌,一种力图记录灵魂的运动、情人的争吵、城市街景,同时还能注意到历史的脚步、暴君的谎言的诗歌,一种经得起时间审判的诗歌。我只是恼怒于那种小诗歌,精神贫瘠,无智慧,一种谄媚的诗歌,卑躬屈膝地迎合这个时代的精神刺激,那种懒惰的职业官僚似的东西,在一团幻觉的污浊的云里迅速地掠过地面。”(引自《捍卫热情》) 简言之,真诗是“关乎世运,系乎民生”,拥“第一等怀抱”,“艺事精能”,“震荡人心”的诗,是“自由的、明智的、优美的”,“记录灵魂运动”,“经得起时间审判的”精神丰饶的大诗歌。 当然,要写出真诗有些难,要不为什么伪诗如此泛滥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