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化进程引发传统审美形态的变化 当代蒙古族作家在现代化诉求中获得民族自觉,又在现代化进程加剧引发的民族文化传承危机中体验到挫折。这使得当代蒙古族小说的民族文化认同不是简单的回归传统,而是在对现代性的卷入、反思、批判中逐渐形成和不断深化。传统游牧生活与现代工商业文化的碰撞与冲突,成为新时期以来蒙古族小说的结构性主题,游牧社会魅力与困扰交织的现实状态决定小说叙事忧伤婉转的基调,成为传统游牧美学形态发生时代性变迁的根本原因。 当代社会,游牧作为一种生产生活方式已经日渐式微,世界上的游牧民正在逐渐减少成为濒危少数族群,游牧人口占世界人口的比例已经小于1%,并且受到现代工业文明挤压正在逐渐放弃他们的生活方式。蒙古族作家作为本民族文化代言人,对这种前现代自然生活的逐渐消逝保持着文化反思,把游牧作为一种抵御现代工业文化的符号进行了诗意想象和浪漫演绎。草原、戈壁、沙漠中那些传统牧民、跟不上时代的“落伍者”以及“没有商品意识”的驼倌,仍然我行我素地过着“高贵而野蛮”的传统生活,被机器和工业远远地抛在后面,这些主人公为作品注入了深沉的悲剧内涵。《大漠歌》中的吉格吉德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出色的驼倌,牵着骆驼在沙漠中运送货物,然而他的驼倌职业在卡车运输时代变成了周围小伙子们的笑话。巴达玛日格的温柔体贴给他孤独的沙漠之旅带来心灵慰藉,但是很快他发现卡车运输司机能给她带来更好的生活,他只好默默离开心爱的人独自行走在沙漠里。这篇小说是对牧民文化现状的整体写照,拒绝适应现代工业文化会导致自身衰落,失去发展契机,但是跟进意味着迷失自我甚至是一种文化形态的消亡,站在现代化门口的忧伤回望是当代牧民们的真实境遇。 民族现代化进程推动了蒙古族小说美学形态发生着变迁,在传统清新刚健之风、昂扬向上的情感基调中注入了忧伤深沉的悲剧内涵,引导当代蒙古族小说由一般性故事讲述走向人的心理和精神层面的深描。主人公往往是那些集勇气、力量于一身的英雄,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的牧人,或是经验丰富的沙漠驼倌,但在一个机械化取代脚力、游牧向定居过渡的时代,他们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孤独坚守着简单纯朴的自然生活。他们创伤性情感体验和悲剧性生存境遇,引发多样性文化如何共存以及人类该如何选择的思考,毕竟它呈现的是这样一个普遍的悖论性现实:机械使人类的能力退化,但它却成为发展的方向,游牧之地是诗意栖居的理想,如今我们只能对它唱着忧伤的挽歌。这类小说具有一种切入现实的深度,在反思现代性的道路上走得很远。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