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美学具有“共享”精神 西方马克思主义美学及1980年代以来中国“实践美学”视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为宝典,而他们在具体阐释过程中,对手稿的整体语境均存有不同程度的偏离。“私有财产的运动——生产和消费——是迄今为止全部生产的运动的感性表现,就是说,是人的实现或人的现实。宗教、家庭、国家、法、道德、科学、艺术等等,都不过是生产的一些特殊的方式,并且受生产的普遍规律的支配”。黑格尔有“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之说,而马克思讲的是“私有财产的运动”的感性表现。 “五官感觉的形成是迄今为止全部世界历史的产物。囿于粗陋的实际需要的感觉,也只具有有限的意义”,“忧心忡忡的、贫穷的人对最美丽的景色都没有什么感觉;经营矿物的商人只看到矿物的商业价值,而看不到矿物的美和特性;他没有矿物学的感觉”,而当“失去了自己的利己主义性质”后,“活动和享受,无论就其内容或就其存在方式来说,都是社会的活动和社会的享受”,“别人的感觉和精神也为我自己所占有”——显然,马克思在这里说的是一种“可分享性”(sharive)占有,而资产阶级对财富的“占有”的特点则是“排他性”(exclusive)。 “有音乐感的耳朵、能感受形式美的眼睛”所获得的享受是一种“社会的享受”——康德美学的“共通感”实际上对此也有所揭示,“囿于粗陋的实际需要的感觉”与康德所谓审美“非功利”也有相关性,而跟康德等西方美学家的重要分野在于:马克思始终在“私有财产的运动”中来讨论这些问题——西方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实践美学”把“自然人化”等只言片语从“私有财产的运动”这一基本语境中抽离出来而加以孤立阐释,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精神显然有所偏离。 从“剩余价值(自由时间)流转”角度对“私有财产运动”加以深入考察,标志着马克思整体思想的成熟——对于其美学思想来说同样如此。“由于分工,艺术天才完全集中在个别人身上,因而广大群众的艺术天才受到压抑”,而造成这种状况的根源是:“社会的自由时间是以通过强制劳动吸收工人的时间为基础的,这样,工人就丧失了精神发展所必需的空间,因为时间就是这种空间”。非劳动阶级独占“自由时间”,使自身艺术天才获得发挥;劳动阶级分享“自由时间”的权利被剥夺,从而也就“丧失了精神发展所必需的空间”,他们的艺术天才因此受到压抑——而私有财产被积极扬弃、非劳动阶级对自由时间占有的排他性被扬弃后,“由于给所有的人腾出了时间和创造了手段,个人会在艺术、科学等等方面得到发展”,广大群众曾被压抑的艺术天才随之得到解放和发展。 马克思把作曲等艺术视作“真正自由的劳动”、“自由的生命表现”:“我们现在假定人就是人,而人对世界的关系是一种人的关系,那么你就只能用爱来交换爱,只能用信任来交换信任,等等。如果你想得到艺术的享受,那你就必须是一个有艺术修养的人”——美学家卡西尔有相近分析:“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如果不重复和重构一件艺术品借以产生的那种创造过程,我们就不可能理解这件艺术品”——欣赏者发挥出自身生命创造力,才能真正获得真正的美感享受,这种美感享受既是对欣赏者自身生命创造性(生产性)的一种证明和肯定,同时也是对创作者所物化在作品中的生命创造性(生产性)的一种证明和肯定。私有财产及一般意义上的财富不过是人的劳动或人的生产性力量的物化形态而已。在此意义上,艺术作品当然也是一种财富,其可分享性与生产性的相互提升,可以说,正是一般社会财富的可分享性与人的生产性相互提升的部分体现——而这构成了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的正面经验基础——不再谈“共产主义”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美学显然偏离了这一基本精神。 从中国当下状况来看,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共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的重大命题,习近平强调:“共享理念实质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体现的是逐步实现共同富裕的要求”,而“共同富裕,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目标”,共产主义将“真正实现社会共享、实现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是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基于自身实践经验,对马克思共产主义理论的重大创新性发展,在国际共运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而这也可以成为“审美分享主义”建构直接的理论基础,从美学角度推动社会主义“共享”理论研究大有可为。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