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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为了自由和正义:诗评家谢冕访谈(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艺汇 newdu 参加讨论

    朦胧诗之后,诗人何为:
    诗人应该始终和时代站在一起,在重大事件面前选择人类的正义
    素予:朦胧诗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到80年代末,持续了大约只有10年时间,就被后来的“后新诗”或者说“新生代”取代了,很多好的经验没有接续下来,在当代仍有借鉴意义,您认为它们有哪些东西是值得现在的诗人学习的?
    谢冕:朦胧诗很快的就被取代了,被pass,被挑战,后来的一些年轻的诗人觉得北岛、舒婷他们那一代诗人不行,应该由我们来发出声音。这些年轻人当时要取代朦胧诗、挑战朦胧诗,挑战的就是认为他们太贵族化,他们为时代代言,为一代人代言,后新诗潮认为这样不对,认为我表达的只是我自己,跟时代没关系,所以,我不为时代代言,我也不为一代人代言,我只表达我自己。这是当时他们挑战朦胧诗最理直气壮的一个原因。为什么说朦胧诗人是贵族呢?因为他站在高处,在号召,号召说那是黑暗,我要用黑色的眼睛,去寻找光明,是居高临下的,后新诗潮认为这是贵族的。然后他们认为朦胧诗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手段意象化也是不对的,不要意象化,要口语化,嘲笑意象。他们挑战的目的就是要否定新诗潮、朦胧诗和时代的关系,要把它和时代的关系切断,回到人的自我,我就是我自己,这是当时最重要的一个分歧。
    朦胧诗的价值是它概括了一个时代,它能够唤起那么多人的注意,除了诗歌语言等方面的原因以外,诗歌内在的生命正在于此,它对已经过去的那个动乱的时代、那个政治高压持批判的态度,这种批判性,这种和时代的非常紧密的联系,然后在这里头张扬自我,和过去的所谓“大我”不一样,“大我”是一个非常笼统的概念,他的所谓“小我”是有真情实感的、在动乱时代当中走出来的、有崛起的灵魂的那个“我”。后来的后新诗潮要否定这些东西,它来不及接收那种宝贵的遗产,来不及继承新诗潮给我们的重大的启示。意象化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艺术,不应该轻易地去否定它,用口语化来代替它,用日常生活的样子来否定它。我觉得朦胧诗留下的非常宝贵的经验就是诗歌和时代的关系,诗歌表现一个时代,表现一代人的一种刻骨铭心的苦难经历,表现对苦难的反思,如梁小斌《雪白的墙》,写曾经涂污了的雪白的墙;《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寻找丢了的钥匙,钥匙如果在的话,他可以回家打开里头的美丽的记忆。到现在为止,不管你怎么写,我觉得非常宝贵的经验就是,要用非常凝练的语言来传达诗人对过去一个时代的批判和对历史的反思,表达在这个过去时代里头个人的痛苦的经历。现在这些表达方式都被否定和忽略了,这是非常可惜的,很遗憾。
    素予:朦胧诗为时代代言,同时也通过张扬个性,对过去过于政治化进行反叛。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诗歌,现在这个时代里政治的压迫性很大程度上已经转换为物化的或者说物质的压迫。创作是自由的,诗歌是不是应该有一种天然的反叛性质,现在和朦胧诗所处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那么在这个物化的时代里,诗歌应该是怎样的一种姿态?
    谢冕:在这个时代,诗人何为?如何发言?前不久我在北大开了一个会议,会议叫百年诗歌还是什么,是我参与组织的,开幕式是在北大,没有首长、领导,也不设主席台,来自两岸的诗人,按照年序,年龄大的先讲,有6位诗人发言。最先讲话的是大陆的屠岸,他最年长,第二个是洛夫,第三个是余光中,第四个是罗门,第五个是邵燕祥,第六个是郭枫。闭幕式是在友谊宾馆,那天特意请了蔡其矫先生、郑敏先生到会,闭幕式发言是由年轻的先讲,年长的后讲,最年长的就是蔡其矫先生。到蔡其矫先生讲话的时候,他站起来说:“诗歌的根本的精神,就是自由。”这是他最后一次讲话,过了几个月他就去世了。我想,诗歌的基本的精神是自由,这和我童年时候对诗歌的崇拜也是一样的,自由地表达你对世界的看法,自由地表达你的内心世界的丰富性,这一点我觉得始终应该是诗人所追求的,应该是诗人高举的旗帜。
    你刚才讲了,我们反抗政治对诗歌的压迫,我们做了一些,做得不够。现在看起来政治的这种压迫、约束越来越淡化,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时代在进步,社会在进步。你能够想象过去你发表诗歌是需要领导批准的吗?你都不一定知道,这个人,尽管他的诗写得很好,但是他的身份适合不适合发表诗歌,需要审查,需要党委的介绍信,要证明这个人可以然后才能发表。过去是这样,包括我自己写评论文章也是这样的,《诗刊》拿着介绍信到北大中文系的党委,说我们要发表某某人的文章,这都是要经过批准的。你想想看今天是什么境界,是什么样一种状态,这个是有目共睹的进步。
    作为诗人,这个时代里的物欲和金钱对我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也可以说是压迫,诗人要怎么反抗呢?诗人是独立的,他就是批判性地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批判性地发言,表达自己内心独立的一种宣言,诗人始终是这样的。我们今天,诗人代表着正义和良知,代表着人类最崇高的、最普遍的愿望,我觉得我们现在胸襟、境界没那么高。说几个重大事件吧,比如说纽约世贸大厦轰塌,中国的诗人反应非常冷淡,几乎没有好的作品传世,甚至一片的声音说:炸得好!在这样的重大事件面前,诗人选择什么?我觉得选择人类的正义,选择对邪恶势力的批判抨击,这才是诗人应该做的,然而几乎没有人这样选择,也没有好的作品。
    再谈另一个问题,汶川地震时,诗人倒是有很多声音了,但是诗歌质量上不去。现在回顾起来,那么震撼人心的一个事件中,有哪些诗是能够传下来的?没有。传下来的是网络上流行的那几首,《生死不离》《孩子,快抓住妈妈的手》,这些都不是专业诗人写的,一个是歌词的作者,一个是无名的作者。《生死不离》“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找到你/我相信我能够找到你”,我觉得写得非常动情,但是那不是最好的诗。《孩子,快抓住妈妈的手》,这首诗技术上还有值得再考虑的地方,但是很动人,“快抓住妈妈的手,去天堂的路,太黑了”。当时那么多诗人发出声音,也就是这两首还留下一些印象。这是艺术层面的问题、表达的问题、概括力的问题、提炼的问题。有的人嘲笑地震诗,我觉得嘲笑是没有道理的,那时候的情况真是这样,就是艺术上不去,表达上不去,胸怀足够高、能够提炼一个时代的能力的诗上不去。世贸大厦轰塌后的一阵欢呼,和汶川地震后诗人众声喧哗却没有留下有力量作品,这两个事例可以说明现存的一些问题。
    素予:有些人认为,一般读起来觉得美的诗歌所选取的意象,比如是与自然和乡村有关的,能够给人带来平静,是比较美的,是否可以说诗歌与工业时代或者后工业时代天然就是一种悖离的关系?
    谢冕:诗歌与工业或后工业时代不一定是天然悖离的关系,现在我们很多诗表现乡村,书写乡村记忆,那是一个逐渐走远的时代。我们对乡村的怀念,是因为中国就是一个非常大的乡村,从根上来说我们都是从农业社会走出来的,都是农民的后代,所以这种天然的感受是有的。但是工业时代、后工业时代和诗歌的悖离,我觉得这个结论恐怕有问题。其实工业时代在美国、在英国也都有好的诗表现过。像美国和英国这些发达国家,它们离开农耕社会更远了,但是它们仍然有优秀的诗人出现。我的想法是,诗歌始终是和时代在一起的,不管时代怎么变化,诗歌的责任、诗人的责任没有变,诗歌的位置没有变。诗人所处的这个时代的问题,诗人应该面对,诗人不能回避。工业时代、后工业时代的一些问题,诗人应该面对,而且不论是批判也好,歌颂也好,诗歌应该表达出诗人对这个时代的看法。
    我们现在的问题基本上有两个,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是回到内心,回到自我,自我的琐碎,鸡零狗碎,诗人一点都不拒绝。比如我看有的诗,写坐在那儿,切西瓜、吃西瓜、吐西瓜子,写吃西瓜的几种方式,不知所云。另一个问题是对远去的乡村的怀念,这是好的,但是他拒绝的恰恰是这个时代,他不能面对时代的问题。我觉得这是比较大的问题,我的切身经验就是,有一次,我对我的一个学生说,某某诗人有几首非常好的诗,表现科索沃的战争,我希望你在选诗的时候把它选进去。我不知道我的这个学生读过这个诗人关于科索沃的诗没有,他当时的反应就是说:谢老师,你对某某诗人好像情有独钟啊!当时这让我非常难过,因为我觉得写科索沃战争是这个诗人写得最好的,这位诗人和我年龄几乎差不多,这样做绝对不是因为我个人对他有什么感情或者情有独钟。这个时代有战争,有世贸大厦的突然被袭击,有恐怖活动,诗人应该面对,不管你持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你应该面对它,而且力求把它表达出来。所以说电子时代也好,数字时代也好,后工业时代也好,认为它们和诗是悖离的,我觉得这是诗人回避自己责任的一个托辞。我的观点是,诗人应该始终和时代站在一起,所有的诗人都应该是当代诗人,表现当代生活是他最应该做的。李白就是当代诗人,他把长安街头酒肆里的狂放姿态表达出来就是唐代的精神,大唐的气象,因为他表达了当代,所以他能够永恒,能够不朽,这是非常清楚的事情。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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